此刻蕭鳴反倒懷疑起男人的身份了,問道:“足下可是姓祖?”
“你……”男人警覺地盯著蕭鳴,“聽過我的故事?”
“沒有。但足下臉上寫滿了故事。”
“??”
“你叫祖衝之,字文遠。”
沒有猜錯,男人就是祖衝之!
祖衝之微微退開一步,拿著油燈又照了照蕭鳴,問道:“你剛才說什麼三點一四一五九二六……這是什麼?”
雖然沒有聽過這種表述方式,但出於一個數學家的敏銳,他覺得蕭鳴說出的這一串數字意義非凡。
蕭鳴想了想,按照祖衝之能夠聽得懂的語言說道:“三丈一尺四寸一分五厘九毫二秒六忽。”
祖衝之眼中神采煥發,拿著油燈的手抑製不住的顫抖,燈油都灑出了不少,他激動地對著女人道:“娘子,快,備酒!”
終於有吃的了!
不容易啊,蕭鳴內心淚流。
再努力一下,說不定還能借宿幾天。
“愣著作甚?快去啊!”祖衝之看向依舊迷糊的周氏。
周氏弱弱地問:“不送官了?”
“說什麼呢?”祖衝之一把拽住蕭鳴的手,拽得很緊,像生怕他跑了似的,“我與這位小郎君一見如故,怎麼可能將他送官呢?剛才誰說的送官?”
“暅兒,走,你阿耶又發病了,離遠點。”周氏拉著祖暅去了廚房。
祖衝之將油燈放到了一條案幾上,也不管地上狼藉的算籌了,先對蕭鳴作揖:“尚未請教兄台尊號。”
“蕭鳴。”
“蘭陵蕭氏?”祖衝之驚訝,“不知是蕭氏哪一支?”
“遠支,不足道哉。”
祖衝之沒有追問家世,而問:“兄台可表字了嗎?”
“字……吹之。”
“吹之,來來來,坐。”
祖衝之拉著蕭鳴,對他說道:“不瞞足下,我怕古人有誤,正在驗算徽率。”
徽率指的是劉徽算出來的圓周率,按照割圓術,算出了內接192邊形的麵積,將圓周率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
之後又模擬到了1536邊形。
到了祖衝之這裏,又進一步發展,分割圓為12288邊形,才得出了現在耳熟能詳的祖率。
不過那也是十幾年後的事了。
現在祖衝之隻是處於驗算徽率的階段,可見他對學術極其謹慎,不因古人而不疑。
蕭鳴很是佩服祖衝之這種治學態度,但還是對他說:“徽率無誤。”
祖衝之點了點頭,拉著蕭鳴對案而坐,問道:“你剛才說的是盈數還是朒數?”
蕭鳴知道他能這麼說,已經意識到圓周率是個無理數了,數學家的直覺實在太可怕了!
他才剛開始驗算而已。
“是朒數。”
“你也是用割圓術算出來的?”
為了包吃包住,蕭鳴覥著臉點了頭,但割圓術太繁瑣,要算到小數點後麵七位,在不出錯的情況下,也得十幾年,因此他又補了一句:“我之前有幾位老師算了,我隻不過在前人的基礎上,下了一點功夫而已。”
“數值準確嗎?”
“你可以驗算一下。”
“要算到忽數,沒有幾年的光陰做不到,足下與足下尊師殊不易也。”
“其實還有一種更為便捷的方法,隻不過數值不夠精確。”
祖衝之忙問:“什麼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