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放在棺材板上,自然無法分案而食。
每人分一塊棺材板,那也太怪異了。
隻有一塊棺材板,放在地上,上麵的食物極其簡單,跟陶昃一樣,隻有豆粥和瓜菹。
四人圍坐。
蕭鳴一邊吃著,一邊聽著檀煙講述王徽音家中的情況。
他們在建康開了家棺材鋪,掩人耳目,謀劃此事估計已經很久了,能打聽到的消息,都打聽到了。
王徽音被謝蘭帶回會稽之後,再也沒有來過建康,而謝莊由於身體不便,十來年都居住在建康,就連朝廷給他外遷,他寧願辭官也不願走。
由於古代的交通環境,親人之間幾年難見一次,都是常態,謝莊和謝蘭或許隻剩書信往來。
“對了,陶昃本想讓我替他代傳家書,我被揭破之後,那封家書應該交給你了吧?”檀煙側目看向蕭鳴。
“是,確實給了我一封家書,但在我那個婢女手裏。”其實家書就在蕭鳴手裏,但這一夥人極其奇怪,而且可能牽涉枯桑林慘案,蕭鳴本意並不想為他們做事。
檀煙想到七浮屠當時背著一隻藤笥,裏麵肯定裝了不少東西,其中就包括陶昃的書信,這也完全說得過去。
畢竟七浮屠是蕭鳴的婢女,零碎之物交給婢女保管,完全合理。
“如果書信在你手裏,還能以送信的名義混入謝家,但現在隻能讓你假扮王徽音,帶著我們混入謝宅。”
最早冒充王徽音,隻想混一頓飯吃,現在越陷越深了,蕭鳴必須自救,否則真被謝家發現,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其實,也未必要我來假扮,檀娘子你假扮也行呀!”
“王徽音號稱廣陵三絕,精通雅道,料想是個天仙一般的人物……”檀煙目光在蕭鳴那張絕美的臉上轉了一圈,低頭默默地扒著豆粥,“你假扮比較合適。”
她的容姿在女子中,已然能算上乘,但麵對蕭鳴,竟讓她平生第一次產生了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何況,王徽音還是才女。
謝莊乃是如今大宋的文宗,家學淵源,幾個子女都是人中龍鳳,要真進了謝家,她的文化水平根本無法應對。
而在溧陽縣舍,與蕭鳴比試書道,讓她覺得蕭鳴既會作詩又擅隸書,在謝家如果遇到什麼高端局,蕭鳴還能應對一二。
蕭鳴猶豫不決:“畢竟謝莊是王徽音的母舅,如果……”
“你安心吧,謝莊最後一次見到王徽音,王徽音估計隻是幾歲的女童,女大十八變,他肯定認不出來。”檀煙一邊寬慰,一邊往蕭鳴碗裏夾了一塊瓜菹。
“就算謝莊身體不便,沒回會稽,但他家中難道就沒有其他人去過會稽,見過王徽音?”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陳郡謝氏那可是大族啊,就拿謝莊家中來說,就養了數百號人。
萬一其中有人,被謝莊派回會稽,探望謝蘭和王徽音,蕭鳴再假扮王徽音進入謝家,那不隨時都有穿幫的可能?
光叔夾了一塊瓜菹,咬了一口,剩下的放在粥上,看得出來他很節儉,又抬頭對著蕭鳴一笑:“我們調查過王徽音,此女性子清孤,久居深閨,從不與俗流往來。謝莊就算派人去過會稽,一般的仆僮地位低下,也不可能見到王徽音。不必杞人憂天。”
“一般的仆僮見不到王徽音,但二般的呢?”
“?”
“我聽陶縣令說,謝莊有個兒子和王徽音定了親,你們知道嗎?”此事蕭鳴是在謝蘭寫給謝莊的信中得知,但他不想讓檀煙他們知道這封信的存在,隻能謊稱是陶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