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稚京抿了抿唇，搖頭道：“沒有，隻是宗門事務繁忙，有些累了。”
皇帝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奏折，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你年紀也不小了，該考慮終身大事了。朕為你挑選了幾位世家公子，皆是才貌雙全、品行端正之人。你若有空，便去見見。”
晏稚京聞言，眉頭微微一蹙，心中湧起一股抗拒。她抬起頭，直視著父皇的眼睛，語氣堅定：“父皇，兒臣如今是滄瀾宗的首席弟子，宗門事務繁重，實在無暇顧及兒女私情。況且——”
她頓了頓，聲音清冷而有力：“這世間，能配得上兒臣的，除了司衍茂，便隻有蕭煜。”
皇帝的臉色微微一變，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司衍茂？那個司家的遺孤？他如何配得上你？至於蕭煜——”他冷哼一聲，“他雖是滄瀾宗的天驕，但終究隻是個修士，如何能與皇室聯姻？”
晏稚京不為所動，依舊挺直了脊背，語氣淡然：“父皇，兒臣的心意已決。若非要兒臣嫁人，那便隻有他們二人可選。否則，兒臣寧願終身不嫁，專心修煉。”
皇帝的臉色沉了下來，手指在龍椅扶手上輕輕敲擊，似乎在權衡著什麼。半晌，他才緩緩開口：“稚京，你可知道，你的婚事不僅僅是你的私事，更是關係到皇室的顏麵與利益。”
晏稚京垂下眼簾，聲音輕卻堅定：“兒臣明白。但兒臣更明白，若連自己的心意都無法遵從，那這皇室的顏麵與利益，也不過是虛妄罷了。”
禦書房內一時陷入了沉默，隻有窗外的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皇帝盯著她看了許久，最終歎了口氣，揮了揮手：“罷了，你先退下吧。此事……容朕再想想。”
晏稚京行禮告退，轉身走出禦書房。她的腳步依舊沉穩，可心中卻早已翻湧如潮。她知道，自己今日的話已經觸怒了父皇，可她並不後悔。
司衍茂的表白，蕭煜的陪伴，早已在她心中種下了無法割舍的情愫。她不願成為皇室利益的犧牲品，更不願辜負自己的心意。
走出宮門的那一刻，她抬頭望向遠方，仿佛看到了滄瀾宗那高聳入雲的山峰。她知道，那裏有她想要的一切——自由、修煉、還有……他。
“司衍茂……”她輕聲呢喃，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意，“你可要等我。”
翌日。
晏稚京站在銅鏡前，任由侍女為她梳妝。鏡中的女子眉目如畫，卻掩不住眼底的疲憊。她伸手撫過母親留給她的玉簪，指尖微微發抖。
\"殿下，該出發了。\"門外傳來晏耀宗心腹的聲音。
她深吸一口氣，將玉簪插入發髻。母後還在晏耀宗手中，她倒也不是不想反抗，隻是覺得裝還挺好玩的。
馬車駛過長安街，街道兩旁張燈結彩，百姓們都在慶祝於歸將軍大勝而歸。晏稚京掀開車簾一角，看著那些歡欣鼓舞的麵孔，心中卻一片冰涼。
宮門前，晏耀宗早已等候多時。他一身紫袍，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稚京，今日可要好好表現。\"
\"我母後......\"
\"放心，隻要你乖乖聽話，貴妃娘娘自然安然無恙。\"晏耀宗壓低聲音，\"記住，今日之後，你就要回滄瀾宗了。\"
晏稚京攥緊了衣袖。
大殿內，絲竹聲聲。晏稚京坐在席間，看著那個一身戎裝的男子大步走入殿中。於歸，那個曾經在禦花園裏教她射箭的少年，如今已是威震四方的將軍。
\"於將軍此次大敗北狄，功在千秋！\"皇帝舉起酒杯，\"朕敬你一杯！\"
於歸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晏稚京卻注意到，皇帝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突然，於歸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他捂住胸口，臉色瞬間慘白。
\"將軍！\"晏稚京下意識站起身。
殿內一片嘩然，卻無人敢動。所有人都明白，這是皇帝的意思。
\"陛下！\"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禦史大夫張書得站了出來，\"於將軍忠心耿耿，為何要......\"
\"放肆！\"皇帝拍案而起，\"張書得，你竟敢汙蔑朕！來人，拿下！\"
侍衛一擁而上，張書得卻毫無懼色：\"陛下，老臣今日就算死，也要為於將軍討個公道！敢問各位......\"
話音未落，一柄長劍已經刺入他的胸膛。鮮血濺在晏稚京的裙擺上，她呆呆地看著張書得倒下，耳邊回響著他未說完的話。
\"拖下去！\"皇帝冷冷道，\"張書得意圖行刺，已被就地正法。\"
晏稚京渾身發抖。她看著於歸倒在血泊中，看著張書得死不瞑目，看著滿朝文武噤若寒蟬。這一刻，她終於明白，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不過是一座吃人的牢籠。
惡心極了。
父皇也早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