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洋不知道那人要幹什麼,她甚至沒看清對方是男是女,下意識地轉身就跑。

她身後是一條狹窄的巷子,隻能容許行人或自行車經過,平時走在這裏沒什麼感覺,但現在跑在這條路上,雙肘撐起,也會覺得轉不開身。

許洋就這樣跑過了兩個路口,身後的人依然窮追不舍。

住在這裏這麼多年,她對附近的路十分熟悉,她很清楚這裏的路並不複雜,也鮮有遮擋,如果對方執意追她,根本甩不掉。

許洋一邊狂奔,一邊腦子裏使勁回想自己到底得罪過什麼人,卻最終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隻是漸漸的,她發現自己體力不支,而對方卻沒有慢下來,兩人的距離開始縮短,她知道跑已經沒有用了。

接下來,她做了一個自己也沒有想到的動作:突然減速,還沒有站定,轉身就抬腿踢了上去,準備和對方肉搏。

對方也沒有想到她來這麼一手,愣了一秒。這一秒,許洋一腳踹在他的腰上,他一個踉蹌,退了一小步,還是站穩了。

許洋沒有練過,她的拳打腳踢毫無章法,破綻百出——但沒關係,對方也是一樣。

整條街空無一人,兩人就在狹窄的巷子裏打了幾個回合。

許洋隻覺得這個場麵滑稽可笑,她隻慶幸對方沒有帶匕首,不然最後她一定贏不了——沒錯,許洋也不知道自己都出了什麼拳,踢了什麼腿,反正最後對方被自己打趴了。許洋完全不想看這個人長什麼樣,也不想質問他是誰,隻想著趕緊轉身接著跑,不然萬一等這個人站起來,下一局誰輸誰贏還不一定的。

她當機立斷,轉身,跑。

剛要跑,踩了個空。

許洋整個人一激靈,發現自己趴在桌子上。她猛地抬頭,眼前的屏幕發出刺眼的光。屏幕上的角色還站在遊戲裏的那個世界,靜立不動。

她坐直了身體看向窗外,天已經黑了,一盞盞路燈發出暖色的燈光。

“玩遊戲玩睡著了?”她自己也很疑惑。

她推開房間的門,發現客廳竟然開了燈,廚房傳來做飯的聲音。

許洋走到廚房門口,還沒說話,爸爸已經看到了她,說:“睡醒了?”

“你怎麼知道我睡著了?”許洋很詫異。

“呼嚕聲可響了。”爸爸臉上麵無表情,嘴裏卻在開著玩笑。

許洋看到他這樣,就知道他已經消氣了,笑嘻嘻地問:“晚上吃啥呀?”

“熬了粥,你阿姨還給了一隻手撕雞,怎麼樣,可以嗎?”媽媽搶著說。

“好呀好呀!”許洋想到夢裏自己還可憐兮兮地去小麵館吃麵,就覺得現在無比幸福,“我來拿碗。”說著,也擠進了廚房。

晚飯過後,她自告奮勇去收拾碗筷,洗了個澡,繼續回房間打遊戲。她操縱著人物在水下城市做任務做到十二點,打了個哈欠,決定睡覺了。

電腦屏幕熄滅,角色仍留在遊戲之中,等待操作者的回歸。

許洋為角色選的名字是:江挽笙。

再一睜眼,就來到了這裏。

所以現在真的是在遊戲裏?那現在該想想要怎麼出去了。

許洋——不對,現在應該叫她江挽笙了——躺在病床上,一邊任醫生護士擺布,一邊思考此時的處境。

“您好,”她對醫生說,“請問……這裏是哪裏呀?”

“潯宜市第一中心醫院。”醫生看都不看她一眼。

江挽笙並不是這個意思,她想知道身邊的人是否和她一樣隻是一名玩家。於是她換了一種直白的問法:“我們是在遊戲裏嗎?”

“什麼?”醫生覺得自己聽錯了,“什麼遊戲?你當這是過家家呢?”

“你聽過《未亡人之境》嗎?”江挽笙直接攤牌了。

“沒有。”醫生幹脆地答道,隨後跟旁邊的實習醫生說了幾句什麼,又風風火火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