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樹大學。
天氣陰沉沉的,隱約有雷聲從雲端透出。
陳柏抬頭看了看,不由加快了步伐。
一路上,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也不奇怪,隻要是有點常識的,都知道馬上就會有一場雷雨了。
“嘿!”他自嘲的笑了笑,逆著人流繼續朝外走著。
天上的烏雲漸漸濃厚,隆隆的雷聲開始接連不斷的響起,間或有幾道閃電流竄在雲層之中,煞是嚇人。
但奇怪的是,在極遠的山頭那裏,雲層卻慢慢的散開了,透出了黃昏時應該有的光暈。
“這鬼天氣,”陳柏岔岔不平地啐了一口,“可千萬別下,等我先到體育館啊!”
原本要十分鍾的路程,他隻花三分鍾就走完了。站在燈火通明的體育館門口,他抿嘴笑了笑,正準備進去。卻發現不知在什麼時候,頭頂的黑雲已飄到了另一邊,他現在,就站在黑雲與光暈的分界點上。
山頭一側的太陽正在落下,橙黃的餘暉仍然有無與倫比的生命力,透過一棵大槐樹的葉子照射在陳柏的臉上,留下斑駁的印記。而隆隆的雷聲又從背後傳來,一股悶熱的大風開始鼓動起他的衣衫,將樹影也吹的搖擺不定。
他詭異地停下了已經邁出去的腳,身體仿佛不受控製般開始顫抖,耳邊響起陣陣轟雷般的巨響。
他睜大眼睛去看,卻隻能看到一片光與暗的交彙。
漸漸的,他的視線開始模糊。
失去意識之前,他似乎看到了兩尊巨大的身影出現在人世間。
“據前方記者報道,本次雷暴天氣給市中心地區造成了重大損失???”電視裏傳來新聞的聲音,身邊有人在嬉笑打鬧,“好吵···”陳柏感覺腦子好像要炸了一樣,不禁叫了一句,可喉嚨竟幹啞地隻能發出嘶嘶的聲音,他努力動了動仿佛灌鉛的身體,睜開了眼睛。
首先入眼的是天藍色的簾子,懸在半空的電視機,移動著目光,他看到了在床邊正紮堆鬥地主的田徑隊隊友們,“咳咳!”陳柏故意清了清喉嚨。
“哎喲,你醒啦!”“你小子可醒了,真能睡!”聽到聲響的隊友們紛紛丟下手裏的牌圍了過來。
“這是在醫務室呢?”陳柏看了看周圍問道。
“廢話嘛!不然呢?”死黨唐克白了他一眼,“不過你真是太牛逼了!居然在體育館門口直挺挺地躺地上暈過去了,你知道你差點把門口的大爺給嚇死了嘛!”
看著唐克在一邊手舞足蹈地形容當時的場景,陳柏不禁苦笑,他哪兒知道自己怎麼了,他昏迷前的最後一個意識就是看到天上有兩個很大的影子,對了,天上怎麼會有影子呢······
“哎哎哎!吵什麼呢!剛才不是跟你們說過了不要大聲喧嘩的嗎?!”醫務室的大夫突然出現在眾人之後,他大著嗓門兒吼了幾句,“病人需要休息,走走走!都給我回去上晚自習,別想逃課!”
“喳——小的遵命——”眾人紛紛收拾東西轉身離開。
“陳同學,你就先好好休息。”那大夫對病人倒是和顏悅色的。
“好···好的,謝謝大夫了。”陳柏被他這前後變臉嚇了一跳,愣愣地應著。
隊友們跟大夫都相繼離開了,病房倒是安靜不少,陳柏換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床上,回憶著昏迷之前的事情。
過了一會,一陣悠揚的音樂傳來,“真難得,大夫居然會外放音樂?”陳柏有點小小的詫異,但也沒太在意。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音樂的調子越來越高,曲風也漸轉激昂,其中隱隱能聽到有人在隨著音樂歌唱,“煌煌神光~拂照四方~舍身除魔~護我神邦~”陳柏開始覺得有點奇怪了,“這歌可不太像大夫這個年齡會喜歡的啊,聲音這麼響,怎麼讓人休息???”他想讓大夫把音樂關小點,“大夫?大夫?”
沒有人理他,房間裏回蕩著悠揚的音樂。
陳柏心裏有點不安,一切都顯得特別的詭異,但他偏偏又說不出為什麼。
他支撐起身體,掃視著病房,偶然一撇間,陳柏發現了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一切都那麼奇怪了。
他在床上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必定會按著床單,然而他竟然發現床單上沒有任何凹陷的痕跡,就好像你明明能看到這個東西,並且摸到它,卻沒有一點跡象和觸感表明你確實碰到了它,這種感覺讓陳柏沒來由的一陣惡心,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抬頭看向電視,畫麵定格在了新聞播報快結束的那一刻,主持人正忙著收尾,看他的嘴型仿佛都能聽到,他要說今天的新聞到此結束了。陳柏一把抄起桌上的遙控器,瘋狂地按著關機鍵,然而電視屏幕就好像定死了一樣,始終是這樣一個畫麵,連手上的遙控器他都不能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