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德裏大賭場位於印度首都新德裏的市中心。是座皇宮式的建物,占地四幹平方米,正門處是個極盡華美的大花園,修剪整齊的植物間,綴以精美的石雕,題材都是印度宗教內的神話人物,傳統,古色古香。
一個直徑達六至七米的大噴水池,池中逐漸縮小的圓形台階,向中心層層升起,嘩啦啦地把子百條大小不一的水柱噴上半天高,水柱隨水壓和燈光的變滅,幻化出不同的花式,在賭場金碧輝煌的燈火襯托下,氣象萬千,有令人望之卻步的懾人氣派。在炎熱的天氣中,清涼的水氣,使人精神一振。
美麗的大花園圍以高牆,把印度貧窮的一麵封於牆外,晚上八時二十分。
花園的大鐵閘打了開來,一輛接一輛的名貴房車,川流不息地駛進花園內,駛上通往賭場正門的通路。
一群身穿紅衣製服、纏白頭巾的彪形印度大漢,忙碌地疏引花園內繁忙的交通。
淩渡宇坐在計程車的後座,隨一輛勞斯萊斯,沿大噴水他的道路,轉到賭場的正門。
車剛停下,車門已給穿紅衣製服的大漢打了開來,恭敬地歡迎貴客的光臨。
淩渡宇筆挺西裝,氣宇軒昂,確教人不敢怠慢。
前麵的勞斯萊斯步下了位穿起印度傳統紗裙的印度美女,眉目如畫,儀態萬幹,可惜帶有點豔俗,但那正是她份外引人遐想之處,大概是交際花型的女性。
美女側身回望,對淩渡宇投了輕輕一瞥,低頭淺笑,才步上進入賭場的台階,似乎頗為欣賞淩渡宇懾人的風采。
淩渡宇會心一笑。賭場除了是顯示財富的地方外,還是出賣美麗的最佳場所。
他付了車資,打賞了開車門的賭場小二,緊跟印度美女步上台階。
那印度美女高挑動人的身材,在步上台階時更形婀娜多姿。
美女確是上帝對男人的恩賜。
她再回眸一笑。施施然走進賭場。
淩渡宇心情大佳,輕鬆地步入賭場大堂內。
和外麵漆黑肮髒的街道相比,這是個令人難以相信的世界。
上百盞水晶燈飾,把廣闊的空間照得明如白晝,使人完全聯想不賭場外的黑夜,想不起夜入而歸的生活方式。
大重的深棕色雲石地板,一塵不染,利用不同的石質和紋理,布列出富麗多姿的紋飾,閃亮的石麵,反映照耀其上的光飾,予人一種不真實的奇怪感覺。
淩渡宇暗讚一聲,設計這賭場的人,不愧高手。如幻如真的氣氛,正是方便賭徒們在此顛倒晝夜,醉生夢死。
他注意到大堂內看不到任何時鍾,皆天昏地的賭徒們,誰有興趣去理會那永不中斷的時間。
賭場內衣香鬢影,成千來自不同國家的人士,圍四五十張供應各式各樣賭博的桌子,縱情豪賭。
穿傳統印度服飾的女子,穿花彩蝶般,在人群中飛舞,奉上飲品和提供各種服務。
那先他一步進來的印度美女早不知蹤影,淩渡宇收起“色”心,暗自盤算,究竟應該怎樣手去找他心目中的人。
“先生!”一個謙卑的聲音在他左側響起。
淩渡宇眼光射向左側。
一個十七八歲的印度青年,恭敬地向他躬身作禮。
這青年麵目精乖,手腳靈活,非常機敏。
青年甫接觸淩渡宇銳利的眼神,明顯嚇了一跳,一連退了兩步,怯怯道:“先生!
你有興趣賭些什麼?我是最佳的賭博顧問,深明行情,隻要你贏錢時一小點的打賞。”
英語相當流利。
淩渡宇恍然失笑,原來是在賭場內賺生活的小混混,誤以為他是個大豪客,心想也好,問道:“你有沒有見到一個很高很大的西班牙人。”用手在麵上作了個留滿胡子的姿態,待要補充時……
青年興奮地搶叫道:“那一定是‘船長’……”他壓低聲音,神秘地道:“他眼下是這裏的風頭人物,贏了很多很多錢……”
淩渡宇道:“帶我去見他吧,給你十元美金。”
青年一聽到有賞錢,精神一振,但很快又換過頹喪的表情,搔頭道:“船長在特別貴賓室內,一般人是嚴禁入內的……”
淩渡宇知道賭場都設有特別的賭博房,隻招待有身分的大客,一般人是嚴禁入內,而特別貴賓室更被視為聖地,有別於一般的貴賓室,可是他豈會理會這等賭場規矩,道:
“可不可以入內,你不用理會,隻要你把我帶到貴賓室門前,其他的由我想辦法。”
青年瞥了他一眼,一點也不相信他有何進入貴賓室的奇謀妙計,不過既然有十元美金可賺,還管它則個,怕淩渡宇反悔,急忙領路前行。
兩人穿過大堂。
一邊行,青年一邊誇耀自己的賭博必勝技巧,說得活靈活現。
淩渡宇聽到他嘮嘮叨叨,不耐煩打斷他道:“你既然逢賭必勝,自己為何不賭?”
青年聳聳肩胛,作個無可奈何的姿態,道:“他們會把我所有肋骨打斷。唉!就算我靠自己的本事,賺得賞賜,出門時有九成是要落進守門大爺的口袋裏去。”跟著一挺胸膛,神氣地道:“不過我已經是新德裏內,這年紀憑真材實料賺錢的人中最富有的了。”
一副不想讓淩渡宇看小的神情。
淩渡宇倒喜歡他的坦白。其實他不知道,這青年從來沒有對人坦白的習慣,隻不過淩渡宇透視人心的雙目、風神氣度,自有一股使人坦白的力量,不知不覺將心裏的話誠實地說了出來。
兩人離開了擁擠的大堂,經過了一固供人休憩的偏廳,步上一道長廊,來到另一道大門前。
門前有兩名紅上衣白褲子的大漢,見到那青年,用印地語喝道:“阿修!這裏是你來的嗎?”
印度人口超過七億,僅次於中國,種族眾多,而最令中央政府頭痛的,是語言的繁多雜亂,有人調存印度內走過幾哩外的另一條村,已說不同的方言,是絕不誇大的一回事。
簡略來說,印度境內的語言基本可劃分於四大語係下:就是印歐、達羅毗荼、漢藏和南亞語係。
辟方語言是印地語和英語。
淩渡宇的少年時代在西藏度過,在藏僧的指導下,精通經文用的印度古焚語,屬印地語的古老泉源,兼之又會隨通曉印地語的藏僧學習,所以毫無困難他聽懂大漢和青年阿修的印地語對答。
阿修向大漢阿諛地道:“爺們!這是難得的大闊客,也是船長的朋友。”
其實他帶淩渡宇來到這裏,已算完成任務,有十元美金落進口袋。但他對淩渡宇很有好感,又知道賭場規矩特別,貴賓室例不接待生客,於是為淩渡宇盡點綿力,吹噓一番。
大漢眼光轉到淩渡宇身上,本要直言拒絕,可是淩渡宇氣勢迫人,一對虎目正盯他,不由地口氣一軟道:“先生!你兌了籌碼沒有,貴賓廳內的賭注是有最低限額的……”
說得客氣,不啻清楚表示先弄清楚淩渡宇的斤兩。
淩渡宇微微一笑,從袋中抓出花碌碌一大疊一百元麵額的美鈔,毫不在意地遞給阿修,道:“給我去換籌碼!”
阿修習慣性地一把接過大鈔,才突然間醒悟那最少是上萬元鈔票,眼睛瞪大起來,平日精靈的他,這刻反而說不出話來,淩渡宇這樣信任他,不是傻子便是真正的大闊客。
淩渡宇洞悉他的想法,喝道:“還不快去!”阿修這才去了。
大漢們瞪大了眼睛,他們見慣鈔票,還不會為區區萬元美金而吃驚,令他們驚奇的是淩渡宇那毫不在乎的態度。
這時,一名身分明顯高於兩名大漢的四十餘歲印度人走了出來,很有禮貌地道:
“先生想進貴賓室嗎?但貴賓室給人包起了,真對不起!”
淩渡宇聽他語氣堅決,耐性子道:“請問沈翎博士是否在內,我要和他說上幾句話。”
男子“噢”一聲,道:“那真不巧!沈翎博士曾經指示,在他賭博期間,不會接見任何人。”
淩渡宇為之氣結,他今晚要乘淩晨二時半的夜機往紐約,再沒有時間磨在這裏,正自盤算應否到此為止,可是他的組織“抗暴聯盟”最高領袖高山鷹請求他做的事,又不想半途而廢,而且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想見見這久未會麵的老朋友,他最尊敬的人中的一位。
猶豫間,香風襲來。
一把低沉富於磁力的女子聲音在他身旁響起道:“商同!這位先生是我的朋友,我可以邀請他陪我進貴賓室嗎?”
淩渡宇側頭一看,入目是典型印度女子那種輪廓分明的美麗側麵,眼前一亮。
是剛在門外巧遇的印度美女。
這個角度看去,她更是豔色動人。
女子向他回首一笑,淩渡宇立時想起“回頭一笑百媚生”的形容詩句。
男子神色非常尷尬,怯怯地道:“雲絲蘭小姐的朋友,我們當然樂意招待,不過……
大小姐在裏麵……”
雲絲蘭麵容一沉道:“海藍娜也在裏麵,那就更好了,我們很久沒有碰麵,我想她比你更歡迎我。”
淩渡宇心中咋舌,這女子的辭鋒尖銳迫人,倒要看這先前趾高氣揚的男子如何招架。
男子陪上笑臉,躬身作了個歡迎內進的姿勢,通:“雲絲蘭小姐言重了,商同歡迎還來不及,請進請進!”淩渡宇見商同換上笑容前一刹那,閃過一絲驚懼的神情,暗忖這美女雲絲蘭一定大有來頭,否則商同這類吃賭場飯的老江湖,絕不會有此失措舉動。
至於那大小姐,又不知是什麼顯赫人物了。
雲絲蘭向淩渡宇淺笑搖首,像在嘲笑商同的前倨後恭,她額頭正中處點的朱砂紅得閃閃發光,把她雙眸襯得黑加點墨,份外明亮。
淩渡宇有風度地讓她先行。
雲絲蘭整理一下頭紗,優雅地進入貴賓廳。
淩渡宇待要尾隨入內,阿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道:“先生!籌碼換回來了。”
淩渡宇回頭一看,阿修焦急地舉起抓在手上的籌碼,原來守衛把他攔在門外。
阿修麵上充滿期待的神情,淩渡宇知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也想跟進特別貴賓室內一開眼界,衝他沒有挾帶私逃這一點,他便要幫他一次,說來也可笑,現在反而是淩渡宇帶他去見識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