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幻劍飛仙
攔住車隊的黑衣人,所佩的兵刃是軍刀,但卻穿了不三不四的黑緊身。
有五十餘人現身,點燃了三十餘枝以鬆脂片緊紮的火把,不檢查車,把所有的旅客聚集在一起,逐一檢查路引。
核對身分,查驗是否曾經化裝易容,有專家負責盤詰來蹤去跡。
隻有五個人有刀,是貨主、管事與三位保貨的打手所有。
浪費了將近半個更次,查不出任何可疑的人。
貨主姓楊,是個身材高瘦的中年人,佩了一把狹鋒刀,相貌平凡,外表老實。
“諸位老爺,你們到底在查緝什麼人?”楊貨主在一旁,畏畏縮縮向正在盤問殞夥計的人問:“我們還有一位掌鞭,一個腳頭,病倒在北麵的定州,他們都是規規矩矩的老實人……”
“給我閉嘴!”在一旁的另一黑衣人,不耐地吆喝,“我們在查緝幾個不法歹徒,有男有女。最重要的要犯,是一個叫曹世奇的年輕人,另一個女的,叫尚綠雲。你們這些人中,最好沒有要犯混入。”
“不可能的,老爺。”楊貨主愁眉苦臉,“沿途皆有人跟著走,其他的人小的不能負責。”
跟來的旅客中,共有六位有坐騎的客商,這六個人目下正受到嚴厲的盤詰,沒有一個是攜有兵刃的人,每個人都有根有底,身家清白。
“不是你的人,當然不要你負責。”
“後麵本來還有一個人的。”一位打手說。
那時,鏢局還不曾蓬勃發展,商旅聘請保護的人,稱為打手,保護家業的人,稱為護院。
“是怎樣一個人?”黑衣人急問。
“一個年輕人,穿得不怎麼出色。”打手據實回複。
“人呢?”
“遠在裏外就落在後麵了,大概快要跟來啦!”
立即有五個黑衣人,乘了健馬向北追蹤。
不久,車隊繼續動身,沒受到留難,僅耽擱了半個更次而已。
車隊過了真定府,那是第三天的事了。
騾車星散,貨主與打手,攜帶了馬匹行囊,飛騎向南趕,沿途在官府的馬驛換馬,以一天三百裏腳程直奔南京。
皇帝駕崩昭告天下的消息,是在駕崩三天之後傳出京都的,也就是曹世奇一郡食客,遭遇凶險變故的同一天。
三郡主所率領的神龍諜隊,在真定以北等候從京都南來的專使,被曹世奇的事分了心,一怒之下全力搜索走脫了的九個人,替被殺死的五個爪牙複仇,反而把對付專使的事耽誤了。
當然,在估計中,專使不可能來得那麼快。
負責斷路搜查的人,大多數是真定衛派來襄助的便衣官兵,夜間嚴搜曹世奇幾個重要疑犯,並不知道三郡主真正要對付的人是何來路。
他們完全不知道,三郡主所要對付的人,就是車隊楊貨主一群特殊人物。
這群人不曾化裝易容,但真正的身分完全加以改變了,各項證件都是真品,但姓名身分都徹底國加以改變了。
假使有三郡主的人在場搜查,很可能認出主事人楊貨主的真正身分呢!
一連串巧合,結果完全不同。
天亮之後,進入一望無涯的平原地帶,無邊無際的麥地,遠伸到天盡頭。
西麵的隱隱青山,是太行山伸展的脈,似乎相當遙遠,其實不足百裏。
見路即走,誰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麥地、曠野、樹林、村落……不接近三五裏之內,是無法看到的,平陽地帶其實視界有限,沒有任何特殊的景物做指標。
如果沒有太陽,連東南西北也無法分辨。反正隻要找到稍寬的道路,向南走就錯不了。
近午時分,前麵出現一座規模不小的村莊,四周有莊牆圍繞,有高高的莊門樓,一看便知是一座大田莊,不是客商與閑雜人等,可以自由出入的莊院。
要保持行蹤秘密,就不能與村莊的人接觸。
莊院四周果樹圍繞,近莊門才能看清格局,真像一座小城池,關閉莊門便與外界隔絕。
莊門是閉上的,似乎不見有把守的人,略一思量,他策馬進入通向莊門的大道。
至少,他得向莊中人打聽去向,像這樣盲人瞎馬般,在全然陌生的地方,見路即走不知身在何處,漫無目的亂闖,不是怎麼愉快的事。
距莊門還有百十步,沉重的莊門突然緩緩開啟,三個魁梧的壯年人,手中有丈二長的鉤鐮槍。
這玩意有槍尖當槍使用,也彎鉤可以對付馬足,更可以將人鉤倒生擒活捉,是相當具有威力的長兵刃。
一看槍杆,便知道三個人的臂力必定驚人,不是白臘杆,是渾鐵一體成型打造的,重量驚人。
“本莊不歡迎陌生人。”中間那人聲如洪鍾,“轉回去,不許接近。”
他在二十步外勒住坐騎,還真不敢逞強亂闖。
在這種遠離城市的村莊,通常是土豪的莊院,地方上的土皇帝,陌生人經過即使不逞強,也可能發生意外。
“在下迷了路,想向諸位打聽消息。”他本來就不想進莊歇息,打算問清去向立即就道。
三個壯漢用凶狠的目光盯視著他,互相低聲商量片刻。
他感到詫異,這三位仁兄,為何用這種凶狠的目光盯著他?他身上沒攜帶刀劍凶器,該是無害的陌生人,而這三個人的凶狠目光有何用意?
“你要打聽什麼?”壯漢似乎無意拒絕他的請求。
“這裏是什麼地方?”
“望高莊。”
“貴莊前麵這條路,向南通向何處州縣?”
“兩裏外路一分為二,左走普州,右至趙州,遠得很呢!閣下要到何處?”
普州,他毫無印象。趙州,是南北大官道的一處重要歇腳站,名氣甚大的州城,地屬真定府,但已遠在府麵兩百裏以上了。
他心中暗喜,居然鬼使神差,接近了趙州,表示已經到了真定府以南啦!
“到趙州。”他欣然說,“謝謝兄台指引。”
兜轉馬頭,他寬心地策馬南下。
莊門樓在他走了之後,樹起一根旗杆,升上一麵紅色三角旗,下麵另有方形白旗。
四年前景唐賽兒在山東舉兵,所舉起的旗號就是紅兵旗。軍裝也是紅白兩色,有別於記軍的紅旗紅戰襖。
如果他懷有戒心,便會發現路是向西南伸展的。
五個黑衣騎士,聽楊貨主說,另有一個年輕人,跟在車隊後麵,在到達檢查站前便落在後麵沒跟來,便沿官道往北追尋這個年輕騎士。
當然白費勁,曹世奇已經機警地從岔路溜走了。
五騎士不死心,一口氣趕到新樂。
新樂另有監視站,形成小街的房屋暗影中,共有五個騎士,監視夜間往來的有有否可疑。
先前騾車隊由於人數甚多,監視五個人不敢妄動,因此用警哨與燈號,通知南京檢查站的人出麵攔截檢查。
夜色暗沉,要追趕一個有心逃避的人談何容易?直追到新樂,一無所見。
在新樂守候的五個人,聽到南麵驟急的蹄聲,策馬從隱蔽處馳出,準備應變。
信號聲先傳到,五個黑衣騎士狂衝而至。
“怎麼一回事?”守候的人聽到信號,戒心消除,為首的人收了兵刃喝問。
“有一人一騎十分可疑,可能反向北逃。”緩下坐騎的第一名騎士大聲回答,“是跟在騾車隊走的人,你們可曾發現往來走的人馬?”
“沒有呀!今晚似乎不見有北行的旅客。”
“糟!恐怕在半途看出警兆,越野逃掉了。”黑衣騎士下馬,神色不安,“希望不是三郡主要捉拿的人,不然麻煩大了。”
“算了吧!不要把事情看得那麼嚴重好不好?”把守的五個人也先後下馬,將坐騎拴回棚架暗影中,“咱們可不是漢府的家奴護衛,上麵交代所要查緝的人又語焉不詳,派咱們出麵聽候驅策,其實目的在於嚇阻而已,咱們犯得著冒丟命的風險,替漢府賣命嗎?”
“漢府的三郡主,也管不到咱們這些人呢!歇息吧!快四更天,五更咱們就撤,你們大可行亮再走,我這裏有酒有肉。”
十個人不再理會監視過往旅客的事,在小店前的涼棚將帶來的酒菜取出,有說有笑等候天亮。
北麵,傳來了蹄聲。
“有一人一騎,北麵。”有人警覺地提出警告。
“別窮緊張好不好?你聽,是小驢。”另一位同伴說,“你聽說過是否有所謂江湖英雄豪傑,乘小驢在江湖稱雄道霸的?”
片刻,已可看清北來的人了,果然是一頭小驢,懶洋洋要死不活,驢背上的人身材矮小,也顯得懶洋洋的在驢背上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