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青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這個名字了,就跟戰術遊戲時他已經很久沒有真正出力過一樣。現在,同事跟鄰居們都叫他David,而他在與人初次見麵時,也會讓對方稱呼自己David·Lee。
那些跟他一起在電腦與文案前磨過七個小時,然後張羅著下班去哪裏先喝點咖啡提神,然後總是招呼他一起泡酒吧去的單身或不單身的同事們都以為自己是他的朋友,沒有人識破他那待人親切的假象,他們沒有人真正的了解他,也沒有人能走進他的生活。這些人在周末時不時拉他去看橄欖球賽,要麼就是一起裝模作樣的去野外或公園裏,端著電狗之類的仿真槍,笨拙的扭動肥碩的屁股在公園的草地上匍匐著,李竹青隻要願意,隨時都可以在他們身上留下三四處痕跡,可是他卻從來沒有那樣過。他隻是跟他們一起笨拙的撲爬、翻滾,胡亂的開槍。
他獨自居住在距離公司很遙遠,同時也遠離DownTown的商業區的居民區裏。這裏是原本隻是距離市郊一片長滿野草的大平地不遠的城市邊緣地帶,所以房價頗低,李竹青輕易的就買了自己那棟不錯的雙層結構帶地下室和車庫的房子。隨著城市開發的進行,到了市郊那片草原變成了新興的公寓跟巨大的超級市場分店,再也不必要開車去市中心采購生活必須品的時候,李竹青終於放心的進行著自己居所的改造。
地下室擁有了通向鄰居家後牆外街邊花園裏的密道,車庫的空間被拓展得能並排停下三輛陸地越野吉普體形的車輛。臥室的窗子換上了整塊的單向透明的鋼化玻璃,並且大部分時間都拉著能夠遮蔽紅外線的窗簾。房子的空調機被改裝成了隱蔽內置的,排風口的位置也被改變了,壁爐通向的煙囪口被加上了封蓋。屋簷下、玄關、門廊和客廳的三個角度都被安裝了隱蔽的攝像頭,所有鏡頭最終都體現在二樓臥室中二十四小時不關的監視器上。盥洗室的供水跟排水係統也經過了精心的改造,即使是如同蜘蛛網般的用電線路也被改裝一通。二樓起居室內的木櫃內,有道密門直通臥室,而臥室的床鋪正下方是一塊在一樓看不到的地方,直接通到地下室。地下室內,則擺放著他來美國十二年中,有意跟無意得到的沒有被記錄在案的一支步槍與兩支手槍。
那些家夥與他同事五年,戰術遊戲打了無數次,卻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有真槍,還是多支,而且是沒有槍證的自動武器。
李竹青這些年來一直都非常的小心,因為他知道自己心中仇恨的對手非比尋常,即使是搬來了美國這個掃蕩了他們的國家,依舊不能放心,畢竟這隻老虎並未被徹底打死,隻是改頭換麵,總部遷移歐洲,重新注冊,其他在美國本土重點經營的實驗室跟工廠,都整體放棄了而已。
他數年來幾次公派出差,都乘機順便明查暗訪,也摸出一些端倪。那個弄得自己家園破碎,亡命天涯的克萊歐集團早就散身換殼,在歐洲重組。而美國的有關當局並未對他們徹底趕盡殺絕的原因,是在他們公司故意並未破壞而直接遺棄的實驗室和加工工廠內,發現了一些驚人的東西的資料。意外收獲同時也是一種變相的威脅,如若逼急了對手,其中的某些東西被偷偷銷售給恐怖分子,後果不堪設想,李竹青家鄉所發生的事情美國政府可是從中國那裏得到了詳細的情況介紹,這樣的景象隨時可能在美國發生,這樣的無聲的恐嚇使得美國政府有意網開一麵,克萊歐集團得以從容轉移資產,改頭換麵。
當年李竹青還是小學生,居住在吉林某縣級市下轄的一個鎮子上,過著無憂無慮的少年生活。克萊歐集團就在他初一的時候走進了他的家鄉,在那裏建立了掩人耳目所謂的生態藥品工廠,大量的為當地創造了就業機會,脫離農村老家在市內工作,卻遭遇了下崗的李竹青的父母也都跑回鎮子裏,為克萊恩公司打工了。
噩夢就悄然在他初三時降臨,為克萊歐的工廠看門的李竹青的父親莫名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克萊歐當地的工廠和公司都發生巨大變化,出現許多外國人,而後他母親也突然失蹤生死不知。鎮政府跟鎮派出所,甚至市局都對這些麻木不仁,即使當地有許多為克萊歐工作的人失蹤,也僅僅立案了事,而且根本沒有上報。事後證明,整個鎮子的領導班子甚至市裏的一些要害部門,還有市公安局的局長、副局長、政委,都早被克萊歐買通了,一直竭力為他們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