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掩的石門中光線暗淡,隻能勉強看清那灰色石壁上的紋理,細膩石質門鏤刻著圓潤的弧線,和與之相連接的粗糙牆壁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透過那狹窄的縫隙,能夠看見一具倚靠著書桌的模糊人影,看起來削瘦極了,而隨著塞彌斯的走進,那被昏暗的光線所覆蓋的人形也逐漸清晰起來了。
那是一具骷髏。
房間中甚少有灰塵,甚至顯得幹淨而整潔,森白的骨骼在門外冰結反射的微光下散發著近乎於晶瑩剔透般的光澤,襯得上方的黑色紋路愈發清晰而妖異。
空氣中彌漫著死氣與腐朽的味道,這裏的時空就好像早已停止了流動,永遠停留在了主人化作白骨的那一刻。
骷髏手上保持著握筆的姿態,似乎臨死前都一直在寫著字,低頭沉思,背靠椅背,骨骼陷入了腐朽的天鵝絨靠墊中。它手上的木杆筆早已發黴而腐爛,連身前的寫滿了看不懂字符的紙也逃不過同樣的待遇。
所有寒氣都被擋在門外,這裏看不出一絲一毫被寒冰侵蝕過的樣子...............塞彌斯將手搭在腰間的佩劍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然而目光在時而掃過骷髏上的黑紋時顯出幾分凝重。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沉默良久後劍士學徒才往前小心翼翼的走了幾步,似乎確認了這具曾經被汙垢入體的骷髏不會再“活”過來————————盡管有時候他實在質疑那些存在到底能否用“生死”來形容。
但這並不妨礙塞彌斯表現的謹慎,再謹慎,尤其是當他行走在著一座在大災變發生前就已經存在,佇立了至少五百年的,處於時空漩渦中的..............法師塔。
塞彌斯看著書架上的書籍與羊皮紙想到,在那些繁雜而優美的漆黑字符中,偶爾能夠看懂幾個曾學習過的符號,然而在那連綿一片交織在一起的皮紙上毫無意義。
於是他便隻能略顯無奈的放下羊皮紙,將視線移到骷髏身上,隔著一段距離,穿過骨架間的縫隙,看著那張腐朽過半,半邊卷曲,像是從什麼本子上扯下來的紙張,字跡顯得淩亂,就如同無數無序線條組成的圖案,晃得人眼暈。
雖然那些字符真的很美,充滿著一種近乎於深奧的協調感,但這些都不妨某位劍士學徒認識到一個深刻的問題.....他仍舊看不懂上麵到底寫了些什麼,盡管不知為什麼那些字跡看起來如此眼熟。
無論是近處觀看還是遠處遙望。
這實在不是什麼美妙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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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視線看似隨意,實則極其認真的掃過桌麵上的擺設,目光穿透過那些覆蓋在表麵的細微灰塵,似乎一路滲入了紅木桌的木料之內。
沒有去碰觸骷髏,甚至於小心翼翼的保持了一定距離,確認了沒有什麼禁製,塞彌斯抬手拉開了書桌上的櫃子,在一片昏暗中仔細的摸索著,甚至跪下來將手伸入桌子底部。
略顯蒼白的指尖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往衣服上摸了摸,又很快沾上了更多。棕色的筆記本上染滿灰塵,灰塵下是黴痕,帶著股令人作嘔的腐朽的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