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大,因此雪隻是垂直的飄落下來。並不幹擾視線。因此薩安直著身看著前方,這個高度正好使得他能夠越過身下坐騎的頭頸,完全不受遮掩的看向前方,眼前的景色能夠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
薩安知道長年積攢的白雪下是在時間積澱後形成的近乎於黑色的冰,所以幾乎沒有任何植被與岩石在這裏存在。那幾乎是一片漫無邊際的白,沒有任何盡頭與雜色,讓他甚至有一種雙目盡瞎的刺痛感。
在這種幾乎全白的,普通人會得上雪盲症的環境中,想要尋路無疑是一件萬分困難的事情。但所幸,這一次全知之書表現的相對靠譜————盡管這種靠譜是在汲取他大量的魔力之後產生的。
一邊指路,全知之書一邊說著各種可能會引起法師的興趣的話語,那諂媚的語氣連它自己都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如果它有這個能力的話————盡管,古書並不太確定到底是這語氣還是與法師初次見麵時,對方那毫不猶豫將自己身上的紙頁撕下來做研究的記憶的複蘇導致的。
不管如何,它實在是不想讓對方有任何一絲覺得自己實在無用,帶著是累贅的想法————“你知道嗎?那個老頭子在你牽走他的裂蹄獸近一個時辰後才反應過來,他現在正在獵人吉拉的家中不管不顧的斥責著那個年輕人。”
在全知之書帶著笑意的聲音中,薩安扯了扯裂蹄獸身上的韁繩修改了一下前進的方向。“那麼我想他永遠都不會聯想到我身上了————”因為他表現的一直很,孤僻、乖巧。
他知道全知之書在說誰,盡管有時候法師也會在私下裏稱呼柯端思為老家夥,然而絕大部分的時間中,“老家夥”這個詞語隻代表了一個人————寒杉鎮的老鎮長,這裏生活的人們都稱呼他為鎮長,至於他原本到底叫什麼,就不知道了。
他到底叫什麼,薩安並不關心,他隻關心一件事,到底是誰讓他在這個排外性不強的小鎮中遭到無數不公平的待遇————難道那老家夥真的以為,他會對區區一個凡人的村落感到很有興趣嗎?
雪原上如今尚且還存在的遊魂是不多的,要想把它們從北風與冰層的深處拉出來實在是很麻煩的事情。在一望無際的蒼白的雪原上反射的白光中,法師眯著眼滿是厭惡的想到。
“對了,那隻地行龍你把它放哪了?”古書就像是一本真正的書一樣呆在薩安的手中,然而那猩紅色的獨眼卻不停的轉動著,它好奇的看著現在自己的持有人,就好像要透過那脆弱而年輕的皮囊,好看看其中蘊含的到底是什麼古老而恐怖的存在——————
那令它感到毛骨悚然的靈魂力就像是一層黑色模糊的磨砂玻璃一般,幾乎擋住了它所有的視線。全知之書很難看清楚他,以及與他有關的事情。
然而薩安沒有回答,法師隻是搖了搖頭,若有所思的看向了遠方。
沒有起伏而一直反射著刺眼的光的雪原很刺眼,單調。因而使得這場旅途顯得格外枯燥,哪怕夾雜著的古書的破鑼嗓聲,無形的遊蕩的遊魂的低喃聲。它們從遠方捎來了影像隨著精神的波動傳入腦海中,伴隨著悠揚傳來的水浪聲。
薩安深深吸了一口氣,進入肺中的冰冷而幹燥的空氣中逐漸變得潮濕起來。他感覺到,空氣中的水元素逐漸活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