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銀色在生機嚴重匱乏的森林內向著中心漫延,年輕的外來者獨自一人在森林中順著永不凍結的河流向中心走去,他的腳踩在雪地上,耳邊傳來清晰的雪被壓癟時“吱咯咯”的聲音。
他感覺他不是走在一座有樹、有草、有生物的森林裏,而是在一座神殿中,牆壁上鑲嵌著銀色的壁紙,陽光下如刀劍鋒芒般的銀色光芒在空無一人的蕭殺殿堂中流淌著。
刺得人生疼。
然而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神殿中的守衛者還沒有對他揮出劍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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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林中的空氣寒冷而幹燥,水汽在空中凝結成連綿一片的白霧,凱斯抬起手捏了捏鼻子,深吸了口氣,視線掃向眼前幾乎沒有什麼改變的環境。
凱斯感到自己的五指很僵硬,哪怕隔著一層毛絨的皮毛,他仍舊能夠感到那冷風幾乎將血液凍結上,讓他的手指冰冷,四肢僵硬。他感到自己的鼻腔內有點濕,更多的卻是快要撕裂鼻粘膜的幹燥感。
這裏的空氣更加清新也更冷。盡管覆著一層雪,在極低的溫度下,尚且存活的冷杉仍舊在淨化著空氣——————寒冷的感覺更加清晰,呼吸時,就像是在喝著摻入冰的冷水時將水嗆入了肺部。
但至少這裏的空氣中沒有站在村口時,感受到的從雪原上吹來的風中夾雜的,近乎要吹入靈魂般的陰冷感。這讓年輕人在無比痛苦的同時又得到了一些安慰,至少這裏不會有任何幽靈存在————————————這對於任何一個正常人來說,都是一件令人感到歡愉的事情。
然而總歸對於有些人來說,這裏的環境無論如何都稱不上美好,甚至於友善。
薩安感到有點冷,真實存在的寒氣流一層一層的裹在他身上,銀白的肅殺的光如刀劍般切割過裸.露出的肌膚,然後與覆蓋在皮膚上的一層微弱的魔力相撞,悄無聲息的泯滅。
被狼爪將麵料磨出了清晰痕跡的長靴沒入了厚實的雪地中,他能夠在一片寂靜中聽見雪花瑟瑟作響,也能夠感覺到有寒風從本來就不厚實,如今更破損了的衣服中漏了進來。
然後那些風就像是在寒泉中淬煉出的匕首的刀刃,將已經開始愈合的傷口再度割開,法師已經感到自己手臂上那緊繃在傷口上的布條逐漸被一種,他已經很難再感覺到溫度的液體浸濕。然而血液的再度流逝,讓他覺得更冷了。
極淡的血腥味順著疾風很快在深林中漫延起來,然而這一次,再也沒有任何獵食者出現————低下頭再度繃緊手上的繃帶,薩安微微垂下眼簾,看著手腕被大力擠壓出的血漬染紅,他顯得不是很在意,因為他知道,這一次再也不會有屬於銀杉樹的侍者到來了。而除了那些生命,以及銀杉的守護者以外,這座森林中很難再有能夠傷害他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