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雲亭派在南疆的人接應,慕容千觴和程嘉一路倒是沒引起什麼人的懷疑。大齊脂粉生意在南疆做的十分好,這些香粉膩子在南疆的貴族之中聲譽很高,南疆的貴婦幾乎都以能用上大齊的胭脂水粉為一種身份的榮耀。
不過雖然進了南疆的都城,但是想要進入南疆的皇宮打探消息也就沒那麼容易了。
慕容千觴與程嘉夜探皇宮,第一次走入了一種迷陣之中,多虧了程嘉兩個人才成功的脫險,饒是這樣,兩個人也是嚇了一大跳,不敢再輕舉妄動。
南疆王曆代都以巫醫為尊,世世代代下來,南疆王的皇宮之中肯定有巫醫們布下的各種陣法,並不是那麼容易說闖就闖的。
這一次程嘉破陣還是花了不少時間,也驚動了南疆皇宮的守衛,接下來幾天,皇宮的守衛必定會加強,不適宜再去。
慕容千觴和程嘉覺得既然暫時進不了皇宮,就索性去看看巫醫一族原本的地盤。
畢竟那半張藥方才是慕容千觴來的目的。
程嘉憑著記憶之中傳承下來的東西,帶著慕容千觴進了南疆京城附近的一座神山。
這裏即便巫醫一族已經全數覆滅了,神山的山門口還是堆放著各種供奉的物品,五花八門的什麼都有。
程嘉得了德娜的傳承,又研究了那麼長時間的南疆文字,對南疆話已經了若指掌,所以與人交流起來完全沒有什麼問題。他詢問了山下朝拜的老者,老者和他說了許多關於神山的傳說。
這裏曾經是月氏一族的起源地。
南疆人相信月氏一族是神族的後裔,聚集於此,所以這山也因為月氏一族被尊為神山,一傳就是幾百年。可是月氏一族不像其他的族人,他們的人總是在減少,幾百年下來,真正擁有月氏一族血統的人已經少之又少了,德娜就是其中的一個,月氏一族的精神力十分的強大,這就是為什麼德娜能保住雲初,順利產下小雲錚的原因。這一點,程嘉自問就是他借助了法陣的力量都不一定能做到。畢竟孩子要在母親的身體裏生長十個月的時間,這其中消耗的精神力之大,常人無法想象。程嘉上次用了一次法術就昏睡了好多天。如果是德娜的話,情況會比程嘉好許多。
不過德娜倒也沒看錯人,程嘉在這方麵也的確是很有天賦的,再加上他學醫出身,本人就喜歡鑽研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程嘉帶著慕容千觴一路朝神山的深處走去,在神山的半山腰看到了一座大的神廟,這就是原來巫醫們住的地方了,現在這裏已經大門緊閉,雖然隱隱的可以看到裏麵有人,但是這些人都隻是負責打掃神廟的仆從。
巫醫們一夜慘造殺滅,這件事情成為南疆最大的懸案,這神廟從那時候就被南疆王下令封存了。
神廟看起來十分的宏偉,白石堆砌而成的台階將整個神廟映襯的更加的巍峨高大。神廟前有一大片漢白玉鋪就的廣場,廣場正中央是一方祭台,祭台的邊緣鑲嵌著各種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這是南疆人幾百年積累下來的財富鑄造成的神廟。整個神廟都是用一種瑩瑩生輝的白石搭建起來的,邊緣雕花上貼著金箔,白色與金色構造出一種渾然天成的神聖與高貴。陽光映照在神廟的金頂上,讓整個神廟都散發著神聖不可侵犯的光輝。
神廟外的祭台上還是有不少山下的南疆人前來供奉的東西,門前也有不少南疆人過來朝拜,因為神廟已經被下令封存了,所以他們隻是在神廟前祭拜,祭拜完畢就三三兩兩的坐在神廟前的廣場或者台階上休息。南疆人對神廟極其的敬畏,所以雖然人多,但是卻一點都不嘈雜。他們怕聲音大了會驚擾神廟裏的神明。
“一會找個沒人的地方翻牆進去看看吧。”程嘉對慕容千觴說道。神廟的大門是緊緊關閉著的。想進去就隻有翻牆了。
“好。”既然要找藥方,這神廟就必須要找一找。
“對了德娜給你的東西你帶來了嗎?”慕容千觴問道。
“帶來了。”程嘉點了點頭。
“那就帶上了吧。”慕容千觴略一沉思說道。“不管怎麼說,你都已經是這裏的大祭司了。就算是為了德娜,也應該來看看她的地方。”其實慕容千觴也想過,如果南疆人那麼推崇巫醫的話,程嘉作為大祭司可以以這種身份接近南疆王,隻是他們就這樣跑去皇宮的門口說程嘉已經傳承了南疆巫醫的大祭司,一定會被人當有病被拍出來。
倒不如進這裏,戴上大祭司的信物,說不定裏麵的人會發現程嘉的身份,從而稟告給南疆王。
慕容千觴這些想,程嘉也馬上想到了這一點。如果這裏麵有人能證明他的身份,那他和大將軍就可以不費勁的進入皇宮了。
“也對。”程嘉點了點頭,他從懷裏將德娜之前轉交給他的鐲子取出來,帶在了手上。
說來奇怪,本來平淡無奇的鐲子在戴上他的手腕之後馬上發出了一道炫目的紫光,這紫光從程嘉的手腕處緩緩的升起,接著神廟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與這鐲子所發出的紫光相互輝映起來。
神廟裏麵的紫光越來越強,讓整個神廟都好像掩映一片悠然又神秘高貴的紫色煙霧之中。
“新的大祭司誕生了?”坐在神廟前台階上休息的南疆子民看到這樣怪異的景象之後,紛紛用驚駭和敬畏的目光看向了站在台階上一身布衣的程嘉。
“新的大祭司!”
“看他的手上!是大祭司的信物!”
“大祭司得到傳承了!”
眾人先是驚訝的看著程嘉,隨後有一位老者顫顫巍巍的走過來,恭敬的程嘉的身側跪下,“尊貴的年輕人,您是得到了大祭司的傳承了嗎?”
他說的是南疆語,慕容千觴聽不懂,但是看著那老者一臉的尊敬和虔誠,慕容千觴也知道他是在詢問程嘉。
“是。”程嘉顯然也沒想到自己剛一戴上這手鐲,會引起這麼大的反應。
在他戴上手鐲的那一刻,心底亦是升起了一片神聖和虔誠之意。這意念似乎與神廟之中的某種東西產生了共鳴,在他的腦海之中隱隱的浮現出一些符號,他剛才整個人站在神廟前,一動不動就是在感悟那些符號的含義。
原來傳承並非是由大祭司一個人完成的,這神廟還有最後的一部分。
一部完整的南疆祭祀儀式以及巫醫和月氏一族的起源曆史剛才如同畫卷一樣隨著程嘉感悟那些符號而在程嘉的腦海之中展開。
他整個人也沐浴在紫色的神聖光輝之中,變得肅穆而莊嚴。
良久,紫光才從他的手鐲上淡淡的消退,而相應籠罩在他和神廟上空的紫光也逐漸的消失,一切好像歸於了平靜。
程嘉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轉眸對那跪拜在他身側的老者說道,“老伯您起來吧。我的確是得到了大祭司的傳承。”
程嘉這話一出,廣場上頓時一片人聲沸騰。
“神明有眼,老天忽悠。巫醫一族沒有覆滅!”老者雙手朝天,老淚縱橫,眼底的虔誠之意讓一貫清冷的慕容千觴看了都有點微微的動容。
信仰的力量。
不過若非親眼所見,慕容千觴也不會相信這世上會有如此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存在。
就在大家紛紛跪下對程嘉虔誠的朝拜的時候,神廟的大門自動的打開。
裏麵身穿白色長袍的人魚貫而出。
為首的是一名年紀約莫五十歲上下的婦人,她額角帶著紫色的刺青圖騰,但是卻一點丟不會叫人感覺到詭異,反而有一種神秘的感覺。
她緩步走到程嘉的麵前,一眼就看到了程嘉手腕上的鐲子。
她的目光頓時就變得激動了起來,“德娜大祭司的信物。”她深深的朝程嘉彎下腰來。
“請問這位年輕人,您是不是得到了大祭司的傳承了?”她用古南疆語又問道。
幸虧程嘉這些日子鑽研了不少南疆語,對古南疆語也有所涉獵,這種比較簡單一點的日常對話,他還是能應付的。
“是的。”按照記憶之中大祭司的禮儀,程嘉看到那女子身上的服飾就知道他是神廟的禮儀官。
他朝那禮儀官舉起了自己的手腕。
禮儀官帶著神廟裏麵的人朝程嘉恭敬的垂下頭,“敢問您的姓名。”
“程嘉。”程嘉謙虛的說道。
禮儀官笑了起來,“果然娜迦回來說的話沒有錯,您就是德娜大祭司選中的人。”
“既然得到了德娜大祭司的傳承,您就是我們新的大祭司了。大祭司請。”
她朝旁邊讓開了道路。
程嘉和慕容千觴對看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眼底的驚喜。
他們本來還以為要大費一通的周章才能進入神廟之中,兩個人還想著要怎麼費心讓南疆人相信程嘉就是他們新任的大祭司。
大祭司在南疆那是堪比王一樣的存在,想要人相信程嘉就是大祭司應該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卻沒想到兩個人來神廟,卻誤打誤撞的讓眾人眾目睽睽的見證了神跡。眼看為實,倒是不需要程嘉去折騰了。
還有娜迦的作證。
程嘉這些日子倒真的將娜迦給忘到了九霄雲外去了,他得了傳承之後就有點神經兮兮的。
被這禮儀官一提,程嘉才想起來。
“禮儀官大人。敢問娜迦在什麼地方?”程嘉問道。
“娜迦回來之後就一直在替德娜大祭司守靈。她一會就會來前麵參拜大祭司的。”禮儀官說道。
程嘉這才點了點頭,有娜迦的作證,他應該可以過關的。
他悄悄的將剛才他與禮儀官的對話告訴了慕容千觴,慕容千觴卻是有點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他小聲問道。“既然南疆的大祭司這麼重要,娜迦又帶著德娜的骨灰回來了,和他們講述了你的存在,為什麼他們不派人去找你?”
“也對啊。”程嘉聞言微微的一驚,他怎麼就沒想到這個情況呢。
“小心點吧。”慕容千觴提醒道,“畢竟巫醫一族都沒了。你是碩果僅存的一個。”
“恩。”兩個人用壓低了聲音,用大齊語交流,慕容千觴也仔細的觀察了這些人,他們並沒有顯露出什麼異樣,想來應該是不懂大齊的話。
程嘉被讓到了神殿內部。
他和慕容千觴驚奇的發現這裏的神廟並沒有什麼具體的神像,神殿裏供奉的都是植物和動物的白色雕像,這些雕像分別站立在兩邊,而在正中央則是一團火一樣的圖騰雕刻。
“這倒是與傳承裏麵的東西一樣了。”程嘉暗自對慕容千觴說道,“他們崇拜的是自然之力。”
“哦。”慕容千觴微微的挑眉,既然來了南疆,就按照南疆的禮儀,他學著程嘉一樣跪拜了下去。
這神殿裏似乎充滿了一股淡淡的香氣,會讓人神清氣爽。
“這香味沒有問題吧?”慕容千觴問道。他現在一個人背著兩條命,不得不步步小心。
“放心。”程嘉說道,“這是這神山的特產花卉。出了神山,這種花就會凋謝。在這裏有明目提神的功效。這裏奇奇怪怪的東西挺多的。”
這大概真的是大自然的恩賜之物。隻要是安全的,慕容千觴就不怎麼在意了,他點了點頭。
“叫來娜迦問問吧。”慕容千觴壓低聲音說道。
程嘉點頭,對禮儀官說了幾句。禮儀官自然會照做,她們將兩個人迎到了一處偏殿之中,這裏看起來布置的十分華麗和舒適,一道山間的瀑布從露台之外飛泄而下,在一片蒼翠的綠意之中宛若白練一般,瀑布之下是碧玉一樣的水潭,這偏殿就半跨在水潭上修造。一切都是素白的巨石雕琢而成的,古樸之中透著幾分奢華之意。
“將來這是你的地盤了?”慕容千觴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道,“倒是一個仙境一樣的地方。”
程嘉看了看周圍,微微的一聳肩,“我不確定是不是要住在這裏。說真的,我都沒做好準備要在這裏當什麼大祭司。我還是想回大齊去。”
“決定權在你手裏。”慕容千觴拍了拍程嘉的肩膀。
“對了我剛才得到了殘缺的一部分傳承了。”程嘉說道,“但是那半個藥方卻還是沒有下文。”
“沒事。慢慢找。”慕容千觴微微的一笑,“應該會有線索的。”
“是有。”程嘉說道,“剛才我看到了一整部月氏一族的曆史。那藥方的確是出自月氏一族中一名先賢的。”
“那就好。”慕容千觴聞言,心頭一喜,“這裏是月氏一族的發源地,沒準後半張藥方真的會存在這裏。”
“恩。”程嘉點了點頭。
隻要有希望,那就好。
“這後麵的書閣之中還有許多關於那人的記載。一會見了娜迦之後去翻閱一下。”程嘉說道。
這真是太好不過了。
娜迦很快就被人帶了過來,她也身穿一件蘇白色的長裙。
見到了程嘉之後,娜迦也顯得十分的激動,忙走過來,跪下,“大祭司,您終於回來了!”
她親吻著程嘉腳下的地麵,嚇的程嘉差點一蹦三丈高。
雖然他知道這是侍女對大祭司的禮儀,但是真的有人做出來了,那感覺好奇怪。
“起來吧,娜迦。”程嘉忙對娜迦說道。
“禮儀官大人,我有一些話想和娜迦專門說,您先出去一下好嗎?”程嘉禮貌的對那禮儀官說道。
禮儀官點了點頭,悄然的退出了偏殿。
“娜迦,你回來的時候是不是巫醫一族全數都遇害了?”程嘉對娜迦說道。
“是的。”娜迦點頭。
“那你和他們提起我,他們為什麼不派人來找我?”程嘉又問道。
娜迦歎息了一聲,“大祭司,我們不去找您是為了保護您啊。那時候那個自稱是蒙受過神的啟發的人堂而皇之的住在了神廟之中,塞婭殿下對他言聽計從的,就連我們的王也對他十分的恭敬。我們之中有人駁斥過他,但是很快就發現所有反對他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了。我回來的時候帶回了大祭司的骨灰,和也禮儀官大人說了您的事情,禮儀官大人和另外幾位大人商議了一下,暫時將這件事保密起來。畢竟如果您再出事,這巫醫一族就真的完全覆滅了。就是德娜大祭司的骨灰運回來的這件事情,大家都隱瞞了下來,由我單獨在後麵供奉著。禮儀官大人說這樣也是在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