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項交易(1 / 2)

3012年,爪哇國某小鎮邊界。

丹·卡爾特坐在一間地下酒吧裏,曖昧的暗紅色燈光把他的臉色照得十分陰沉。離他不遠處有一對意亂情迷的戀人,他可以聽見從女孩喉嚨中發出的一些忘情的、不雅的聲音,除此之外,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樂,也有讓人堵住耳朵的衝動。

他用左手給自己倒了一些酒,又使用右手端起來品嚐,從此可以看出,他的左手和右手一樣靈活。他非常喜歡這杯深藍色的雞尾酒,那些冷冰冰的液體,就像自己懷裏從不離身的自製手槍一樣,都是難以割舍的夥伴。他每次隻品嚐很少的一點,不可醉酒,這是他給自己規定的不可動搖的原則之一。

除了這些雜亂的狂歡者們,像他這樣借酒消愁的獨行客也多得是。不過他穿著樸素,長相也並不出眾,所以沒有放蕩的女郎來騷擾。丹一向認為自己有點兒特別,越是嘈雜的環境,越是有助於他大腦的思考。在這裏,他覺得頭腦運轉的速度簡直可以像汽車的輪子一樣快。

他再一次向那個打著黑色領帶的服務生要了一杯拿鐵咖啡,準備在這裏熬上一個通宵。不為別的,他最近遇上了一件煩心事,需要好好考慮。

他喜歡這地方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這塊擁擠的、罪惡的空間,和他的心靈一樣肮髒。作為一個從事黑色事業的人,應該信奉邪惡。所有的勇氣、純潔和美德,都他媽的統統見鬼去吧。

讓他如此煩心的事情,來自一條今天早晨受到的手機彩信。他在明麵上的身份是一個網站設計師,收入比中產階層多一點,富人少一點。關注娛樂版頭條也屬於分內的事情,這是出於工作的需要。

“雖然那些記者們一貫喜歡大驚小怪,但是消息倒是很靈通。”丹聲音很低地自言自語,音樂掩蓋了他的聲音,就是有人從他身邊走過,也很難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這間地下酒吧屬於他的一個中間人,本鎮的地頭蛇,他在這裏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其實,在這個落後但是安寧的小鎮,所有的保安力量隻有一些巡警,這些欺軟怕硬的家夥們根本不會輕易來騷擾這裏的地頭蛇。

他的目光回到手機屏幕上,那條娛樂彩信隻在大肆報道著一件事情——鑽石商的女兒中毒身亡。那個無所事事的富家小姐,曾經因為吸毒和亂交的醜聞而多次上過報紙,這次是她最後一次上報紙了。

根據法醫的檢測,她的身體裏含有大量毒素,很可能死於吸毒過量。死因正在調查中。

丹知道更多的一點內幕,其實這個敗家女在三天前曾發誓過要戒毒,並且確實堅持了七天零六個小時。丹潛伏在她的房間裏,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在她的飲食裏放入了大量無色無味的毒品,導致她直接死亡。

然後,他迅速清理了自己的痕跡,離開現場。他是個殺手,收錢幹活,不喜歡拖泥帶水。並且雇主也很大方地算清了報酬。

一樁很普通的生意而已。然而他最近心神不寧,不是出於什麼狗屁的內疚,是殺手的本能,讓他感到事情還沒有結束,必須小心行事。

放在高檔玻璃桌子上的手機振動了起來,是他的中間人。

“有人要見你,說是要和你談談,就是上次的那個女人。我說,那要看你是不是高興。”中間人的聲音傳來,而且他還聽見了電話另一端女人的喘息聲,這個老色鬼真是本性不改,他想。

“可以,這是應當的售後服務,我去原來的那個包間等她。”丹站起來,他一向是個行動迅速的人。

丹隻接大單子,但從不和同行搶生意。在本國這一行中的“業績”一直穩居第三。他有兩樣深以為榮的東西:第一,隻要他答應的單子,沒有完不成的。第二,他還很年輕,隻有十七歲。

等候了沒有多久,雇主的人就來了。有人打開了包廂的門,迎麵撲來的是一股廉價刺鼻的劣質香水味,他不禁皺了皺鼻子。來人是個姑娘,二十歲左右,打扮得像個收入不高的招待女郎,隻要稍微有點品位的人,都對她提不起興趣。

在酒吧這種地方,如此打扮,確實是最不容易被注意到的一種。

不過丹卻看得出,她經過精心的易容,並且特意化了濃妝。為的是遮掩原本的麵目。上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也是這幅打扮。他也無意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