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對聯拾綴
王安石,北宋政治家、思想家、文學家。曾任宰相,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工詩善聯,傳世之作頗多。《夢溪筆談》載有他這樣一副集句聯:
斷送一生唯有;破除萬事無過。
聯尾的“無過”即不過是,應讀平聲。這是將韓愈的“斷送一生唯有酒”和“破除萬事無過酒”兩句詩,各舍去尾字“酒”而得,目的是闡明酗酒的害處。此聯委婉而諷,啟人反省,勸誡之旨,不言自明。
王安石撰作的另一副隱字聯:
老欲依僧;急則抱佛。
據《河南邵氏聞見錄》卷十九載,有一次王安石悵然對客人歎道:“投老欲依僧。”意為垂老之日出家為僧。客人以為索對,答日:“急則抱佛腳。”王安石覺得有趣,一用古人成句,一用民間俗語,客人也說以“佛”對“僧”,著實不錯。王安石又說,隱去“投”字,可成一上聯。諧音“頭”字。客人說,我這隱去“腳”,字,可成下聯。上下聯隱“頭”(“投”的諧音)藏“腳”,頗有趣味。
相傳當年王安石趕考路過馬家鎮,有馬員外出聯擇婿,在走馬燈上寫出上聯:
走馬燈,燈走馬,燈息馬停步:
王安石一時對不出,就忙著趕考去了。麵試時一看考官出的上聯,一不禁喜出望外。原來上聯是:
飛虎旗,旗飛虎,旗卷虎藏身。
他當即以馬員外的上聯相對,天衣無縫。考完返回馬家鎮,又以考官那聯對上了馬員外那聯,而被馬員外擇為快婿。完婚之日,又接到了中考的喜報,喜上加喜。王安石豪興大發,揮筆在紅紙上寫了個“雙喜”字貼在門上。
傳說,王安石一次和朋友同飲,席間,一友提出行酒令,出聯之內容必須夠上死罪的罪狀。有人先出聯,“持刀奸節婦:下海劫商船。”此上下聯均夠死罪,大家同賀一杯。又有人接著出聯,“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大家認為此聯雖無新意,也符合酒令的要求,於是又都舉杯同賀。當輪到王安石出聯時,他放聲吟道:
酒粘衫袖重;花壓帽簷偏。
朋友們聽了,感到茫然。一人提出這不符合酒令要求,喝酒夠不成死罪,該罰!於是眾人嚷嚷著要王安石喝罰酒。王安石看看眾友說:“人喝醉酒了,酒助人膽大,膽助酒發威,什麼事情幹不出來?難道不包括殺人嗎!”幾位朋友一聽,覺得言之有理,於是大家同飲一杯。
王安石三難蘇軾
馮夢龍的《警世通言》第三卷,記載了王安石三難蘇東坡的故事。說的是當朝宰相王安石覺得蘇東坡既有才氣,又有傲氣,應該煞一煞他的傲氣,於是先後三次擬出上聯,要蘇東坡對出下旬,蘇東坡雖善於賦對,終敵不過王安石,每每無以應對,深感慚愧。這段佳話流傳下來,不少文人雅士躍躍欲試,有的對句頗有韻味。
王安石出的第一個上聯是:
一歲二春雙八月,人間兩度春秋;要理解聯意,得先從“兩頭春”說起。如1998年和1999年的“立春”都在2月4日,農曆戊寅年始於1998年1月28日(春節),結束於1999年2月15日(除夕),這樣虎年就有兩個“立春”。王安石出聯那年閏八月,正月立春,12月又立春,也是個“兩頭春”。他的上聯構思巧妙,詞句凝練,數字用得自然。蘇東坡雖是才子,隻因事屬罕見,一時尋對不出,被王安石難住,“羞顏可掬,麵皮通紅了”。
後人對得下聯雲:
六旬花甲再周天,世上重逢甲子。
舊時紀年用“甲子”,六十歲為“花甲”,“再周天”是六十一,自然是“重逢甲子”了。對仗較為工整,對得也還有趣。隻是下聯中的“花甲”、“再周天”,充其量是“準數字”,有點勉強。
王安石出的第二個上聯是:
七裏山塘,行到半塘三裏半;聯語說的是從蘇州的金閶門外到虎丘,這一帶路叫作山塘,有七裏之遙,路的中間正巧取名為半塘。要對這個上聯,既要切地名,又要切數詞,的確不易。難怪“東坡思想多時,不能成對”。
此聯後人也有對句:
九溪蠻洞,經過中洞五溪中。
對句巧借武夷山的天然美景,自然貼切,極為巧妙。
從湖州到黃州,路經鎮江,鎮江古代又名鐵甕城,臨於大江,有金山、銀山、玉山,都建有佛殿僧房。當王安石得知蘇東坡已遊覽過這三座山時,又以此內容出了第三個上聯:
鐵甕城西,金、玉、銀山三寶地;蘇東坡雖是博雅鴻儒,嫻於聯對,但這個上聯出得實在奇巧,當場又沒應對上來。蘇東坡被三次難住,“隻得謝罪而出”。
廣東順德的楊秋先生來河北張家口市,遊覽了名勝賜兒山雲泉寺。
寺北翠霞峰下排列三個天然岩洞,僅距咫尺,景觀迥異。右為水洞,洞中泉水清清,數九隆冬不結冰:左為冰洞,洞內四季結冰,晶瑩剔透,盛夏不溶:中間是風洞,一年四季冷風嗖嗖,呼嘯作響。楊秋先生遊覽雲泉寺想到王安石三難蘇東坡的第三個上聯,靈感頓生,吟得一個下聯:
雲泉寺北,風、冰、水洞一霞峰。
浩氣肅霜禦史聯
據《通典》載:“禦史為風霜之任,彈糾不法,百僚震恐,官之雄峻,莫之比焉。”後來人們稱禦史台為“霜台”、“霜署”,禦史的奏章為“霜簡”。禦史職司就是彈劾貪官汙吏,甚至還要批評皇帝。曆朝曆代的禦史中剛正不阿的正人君子留下了不少名聯。
洪舜俞是南宋嘉定進士,曆官監察禦史,他曾撰書一副自警聯:
事可對人語;福向儉中求。
聯如其人。洪舜俞為人耿正,直率敢言。他對時政的汙濁腐敗小滿,不畏權貴,上疏奏“今之宰相,招權納賄,倚勢作威而已”,矛頭所向,直指當朝宰相史彌遠。奏本中抨擊其他官員末尾一句也必用“而已”二字。史彌遠氣得毛發倒豎,無奈沒有把柄可抓,於是隻能將洪舜俞擱置一邊,十年內未曾升遷。洪舜俞又撰一副自嘲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