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先生。”她費力地說。
“好的,我先前就這樣認為;你顯得並不怎麼吃驚。”
我們現在把視線從臥室裏的這個場麵轉到隻幾碼遠的一個地點。
當那輛瑪傑莉在門旁看見的馬車駛向“山林小屋”時,它不僅引起了這個年輕姑娘的注意,而且引起了一個男人的注意——他一段時間來一直在對麵的草坪上慢慢地四處走動,正忙著什麼活兒,同時吸著一支短煙鬥。隻需短暫觀察一下他的行為,就可看出他是在把某些嬌嫩的植物保護起來,以免被預期的霜凍傷害;他就是那個園丁。當門口的燈光照到進屋的牧師和律師的身影時——園丁不認識前者,隻認識後者——他便若有所思地繞著房子轉。來到那扇小邊門時他又更加吃驚地看見它無聲地為一個年輕女人打開了,她的容貌一時被照著,他因此看出那正是瑪傑莉·塔克。
總之這事有些奇怪。男人回到前麵的草坪,馬虎地繼續把掩蔽物放到一些植物上,不過他心裏卻顯然想著別的。他在草坪上走動時一點腳步聲都沒有,加上夜晚寧靜,所以他不久聽見頭上那扇臥室的窗口傳出低語。
園丁從一棵樹旁拿來一把他那天釘釘子時用過的梯子,將它放在窗口下,爬到半中間,一麵抓住一兩顆釘試試是否把枝固得很牢,以此欺騙自己良心。他很快就滿意地聽到足夠的話。透過窗簾他可以聽見那個陌生牧師在做禮拜時的一些片斷:他知道它們是在舉行婚禮時的一部分用語,比如“合法妻子”,“無論更富有或更貧窮”,等等;他不太熟悉的那部分話聲音或多或少有些模糊。
園丁高興地得知一個婚禮正在舉行,一時並沒有想到婚約的一方竟然不是病中的男爵。他爬下梯再次繞過房子,隻等到看見瑪傑莉再次從那扇小門出來;這時他擔心自己會被發現,便退回到他自己的小屋那邊去了。
這屋子位於花園下方的角處,園丁一走進去有個戴著寡婦帽的漂亮女人就對他說話,叫他父親,說晚飯已準備好很久。他們坐下來,但在吃飯當中園丁非常心不在焉,沉默不語,使女兒把頭妖媚地偏向一邊,說:“什麼事,親愛的父親?”
“啊——什麼事!”園丁叫道。“這對我倒沒什麼要緊,不過假如你辦事有心計的話,也許對你非常重要。今晚在那個小屋裏舉行了一個婚禮!”他把所聽到和看到的一切小心地悄悄告訴了她。
“咱們得依靠他們生活,”他說,“像我們這樣的人不應背後說上司的壞話——上帝原諒這個帶有嘲笑的詞語!——不過這當中有文章可做。她是一個不錯的少女,所以,哈瑞特,你要在別人知道情況前盡快向她表示敬意。由於婚禮是秘密舉行的,它也會被隱瞞一段時間——肯定要等到他死後——我想那時她就會自己占有這座房子,成為一個擁有1萬英鎊雄厚財產的寡婦,光彩照人。你也是個寡婦,她會和你作朋友,那樣你就可施點小計得到一個舒適的住處了。”
父女倆在自己家裏這樣談話時,瑪傑莉正離開男爵的房子。她的確已結婚了。不過正如我們所知,她不是嫁給男爵的。儀式舉行完後她似乎沒什麼不安,說她希望像來時一樣獨自回家。根據協議條件,大家當然沒啥反對;她冷淡地對傑姆說了聲再見,又十分平靜地向男爵告別,然後就從進來的那扇門走了出去。她一獨自安全來到陰暗的園中時就突然哭起來,眼淚一路落在草地上。在男爵的屋裏她似乎感到恐懼和無助,現在她又恢複了理智和感情。她越是離開那個富有魔力的房間,沒有受到房間主人影響,就越覺得她的行為真傻。她倔強地離開了父親的房子,到這兒來服從男爵。她讓人人都高興,就是自己不快活。
然而,現在考慮為時已晚。她簡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進奶奶家的;她沒吃晚飯,也沒去見親戚或埃迪,而是直接上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