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5下午一個男子把馬牽來。她打扮了一下,上路前看看幹癟的手臂。“唉!”她對著它說,“要不是因為你,我才不會去遭這個大罪呢!”
她把帶的幾件衣物捆好,趁機對仆人說:“我去看望一個人,帶上這些東西怕今晚回不來。10點鍾時我沒進屋別大驚小怪,像平常一樣關好門。明天我是肯定要回來。”她在暗示丈夫:自己做的事並非早就計劃好的。毫無疑問,他差不多會原應諒她。
然後這個美麗的格特魯德·洛奇就離開家出發了,心怦怦直跳;可雖然目標是卡斯特橋,但她卻穿過斯蒂克弗德徑直而去。她很狡詐地選擇了路線,最初的方向完全相反。不過一旦走出人們的視野,她就轉向左邊,走上一條通往埃格唐的路,進入石南荒地,繞著上了向西的正確路線。這個縣裏,再沒有比這更幽僻的路了;至於方向,她隻需讓馬頭對著太陽右邊一點就行。她知道自己會偶爾碰上某個割荊豆的人或村民,可以調整方位避開。
雖然當時離現在並不搖遠,但就特征而言,埃格唐那時要完整得多。人們剛剛試著在低矮的斜坡上耕種(要麼成功,要麼失敗),把最初的石南地劃分成小塊;《圈地法》尚未生效;田埂和圍欄是後來才建起的,如今它們把村民的牲口關在外麵(而先前他們對這一帶土地享有共用權),擁有泥炭采掘權者的馬車也過不了(此權利使得他們整年有火燒)。所以,格特魯德路上遇到的障礙不過是多刺的荊豆叢、石南叢、白晃晃的水道和天然的峭壁陡坡。
她的馬走得很平穩,如果說腳步沉重緩慢的話;雖然是隻挽畜,步子卻從容。否則,她可不是一個拖著一隻半死的手,能冒險騎馬穿過這樣一片地帶的女人。所以,她在石南地外圍最後一個高處停住馬休息片刻時,已近8點;這裏通往卡斯特橋,她接著就要離開埃格唐去那耕作過的山穀。
她在一個叫“燈心草地”的水池前停下,它兩邊是樹籬末端,一圍欄橫穿其中,將它一分為二。越過圍欄她看見低矮青綠的鄉村,再越過綠樹她看見城市的房頂,房頂那邊有一白色平整的房屋正麵,表示那是縣監獄入口。這正麵屋頂上有一些黑點在移動,像是些工人在搭建什麼。她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慢慢下去,不久來到玉米地和牧場裏。又過了半小時,天幾乎黑盡,格特魯德到達此城這一麵的第一家客棧“白公鹿”。
她的到來並不讓人覺得怎樣驚奇,因為當時農場主的太太們騎馬比現在常見;雖然就此而言,人們根本沒想到洛奇已做妻子。店主以為她是個冒失的年輕女人,來參加第2天的“絞刑集會”的。無論丈夫還是她自己都沒在卡斯特橋市場上做過買賣,所以人們不認識她。下馬時,她注意到一群男孩站在客棧上方的一家做馬具的店子門口,十分有趣地看著裏麵。
“那兒有啥事?”她問客棧中料理馬的人。
“做明天用的繩子。”
這使她不寒而栗,手臂一縮。
“過後繩子會一點點賣掉。”男人繼續道。“我可以免費為你弄一節,小姐,如果你想要?”
她趕緊回絕,更主要是因為她漸漸產生一種奇怪感覺,以為可憐的死刑犯的命運和她的交織在一起。她在定了一個房間過夜,又坐下思索。
到此為止,她對於如何進入監獄還模糊不清。她又想起那個狡詐的男人對她說的話,暗示她利用自己的美貌——盡管有所損害——作為萬能鑰匙。她經驗膚淺,對監獄裏的官員知之甚少,隻模模糊糊聽說過一位高級司法長官和低級司法長官。然而她知道一定有個劊子手,因此決定向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