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長廊,登上露天高台,唱京戲的聲音已經清晰地不能再清晰了。
蕭揚心裏咯噔一下,四處張望著搜尋著音源。
印象中,這是父皇最喜歡的曲子。
“請皇上跟臣妾來。”
安若素左手握著玉笛,右手自然的執起他的手,往前走再轉了個彎兒,一副讓人震撼的景象出現在蕭揚麵前。
一個用在安著木腿的女人正在給一個被做成人彘的男人喂飯,視線轉到女人端著的那隻碗的時候,蕭揚的眼角和胃裏都抽搐了一下。
“父皇……”
父皇沒有死?
他喃喃著找回了自己的行動力,快步上前打掉了女人手中的那隻碗,一堆爬蟲在地上扭動著,安若素歎一口氣,使出奇火把那地上那些醜陋的蟲子給燒了。
一股焦臭的味道在此間蔓延開來,混著這所地宮裏特有的潮濕空氣,演變很奇異的氣味。
被稱作父皇的男人沒有反應,他的眼睛被剜掉了,隻剩下空洞的兩個黑洞,整個人被裝在一個木桶裏,能動的也隻有脖子了。
他仍舊唱著那破敗的曲子,直到蕭揚的手撫摸上了他的臉頰,他才停下了口,早就沒有表情的臉上有了一絲動容,像是感知到了什麼。
倒是旁邊被打翻了碗的女人呆愣了良久,眼中蓄起了滿滿的淚水,齒間囁喏出兩個不確定的字。
“啊啊?”
蕭揚又是一愣,這才將視線從自己又聾又瞎的父皇身上移開,俯視著這個殘疾的女人。
“你,認識朕?”
他打量著這個女人,雖然被歲月折磨的迅速衰老,但是臉麵上依稀可辨當年的美豔風韻。
“啊啊,嗷嗷嗷……”
到現在,兩個人才算是明白了,這位已經是啞巴了。
就算是安若素,平時也隻是在五毒居細心研製前朝秘藥而已,也曾偷看過詩太後侮辱這婦人的畫麵,但是都不及今天這麼近距離。
這位正是當年的貴妃娘娘,在詩輕舞成為皇後娘娘的時候,也搖身成為皇貴妃,成了當時後宮裏排第二的人物。
她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安若素卻不知為什麼詩輕舞在弄廢了先帝簫世偉之後,還要斷了她的腿,毒啞她的喉嚨,將她囚困在此地。
這些因由,太後從沒有提起過,也不許別人探究,大概除了安如楓和詩人傑,還有在場的兩位,再沒有人知道曾經發生的事情吧。
“你是……”母妃?
母妃那個詞始終卡在蕭揚的嗓子眼裏喊不出來,他知道自己的母妃和詩太後同歲,看詩太後如今的光鮮的樣子,再看眼前這個蒼老的都能給自己當皇奶奶的婦人,這真是自己的母妃?
不不!他寧可他的母妃是真的死於難產!
“這是怎麼回事?安若素,你來解釋。”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忽視掉了女人懸在半空的想要撫摸自己臉頰的手,神色犀利的命令著安若素。
“臣妾隻知道,這裏的二位的確是先皇和你的母妃。”
王珞瑜因為被周遭詭異的氛圍嚇到了,一路奔跑而來,她看見蕭揚轉身對她伸出了手,卻沒有看清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