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王珞瑜深吸一口氣,點燃了關上門,點燃了那張雕花大床,床幔上彌漫著火焰,向著房梁竄去。像是覺得不過癮,王珞瑜把那張作古的梳妝台都砸了,一並扔進了火裏。
火在內部燃起,外麵的人並無覺察,等到發覺的時候,整個冷宮已經是火光衝天。
“啊……蕭揚我恨你……你害我全家、毀我名譽,我便化作厲鬼,也要永生永世的纏著你!”
大殿裏忽然爆發出一聲痛苦淒厲的呼喊,直聽得兩個侍衛頭皮發麻,一回頭,才發現天空似乎有些發紅。
兩人再不猶豫,推開院門,卻被眼前的景象驚駭的說不出話來。大殿的紙窗上,映射出一個女子身影,這身影並不窈窕,她的身上背著火球,在大火裏淒厲的重複著詛咒,身影搖搖晃晃。
再過片刻,那身影轟然倒地,爬起來沒有他們卻是再也看不到了,因為大火已經吞了整個門框。
王珞瑜帶著自己自製的口罩,將那衣架丟到了一邊,衣架上正套著她的衣服,頂著宮裏盤發用的假發,火在上麵燃燒,不一會兒那堆東西也就化成了灰燼……
“皇上,冷宮走水了!”
皇帝正和婼妃還有橪妃等人在琉璃殿看望詩洛,聽聞這一句,男人條件反射的站起身來,“皇後呢?!”
那侍衛不敢耽誤,“皇後娘娘還在裏麵,那邊正在組織撲火救人。”
在皇上的心裏王珞瑜還是皇後,侍衛就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全然不覺不關心王珞瑜生死的人,臉上的表情已經是變化了好幾次。
婼妃看著躺在床上的詩洛,詩洛像是領會了她的意思,哀哀戚戚的哭了,“我的孩子死不瞑目啊,我可憐的孩子,這是你在替自己喊冤嗎?你也想要來這個世上見你的父皇嗎?我薄命的孩子呀……”
詩洛那個意思,無非是王珞瑜是遭了報應,罪有應得。
“請皇上恕罪,臣妾請求去冷宮那邊看看,臣妾舊日裏也算是受了珞皇妃的照料……”
橪妃急了,一步上前,但是字裏行間還是斟酌有佳,現在的皇後娘娘是昔日的婼妃,皇上可以失口稱錯,但是她們說錯了是決然不行的。
“一起去。”
皇上沒有再看詩洛一眼,像是從那種巨大的震驚中緩了過來,眸中閃過寒芒,人便率先走了出去。得了這一句之後,橪妃、蓮貴妃、懿妃和香妃便齊齊跟上,婼妃跟詩洛交代了幾句,落在了後麵。
冷宮裏,火光滔天,宮人用板車運送著一缸缸的水,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借助著風勢,大火映紅了半邊天。
“皇上!”
眾人一聲驚呼,隻見蕭揚腳下生風,就要往著了火的房子裏鑽。
“不行皇上,火是從裏麵燃起來的,隻怕皇後娘娘是有心尋了短見,裏麵已經開始坍塌,您現在進去不安全啊!”
侍衛顧不得許多,伸手拉住蕭揚,同時趕來的婼妃從後麵趕來的婼妃抱住了他的腰。
“皇上請為了素兒,珍重自己。”
“最初我們發現著火,聽見皇後娘娘在喊,借著火光,紙窗上娘娘的影子都起了火,她是叫著倒下的,臣想衝進去但是火勢太大,隻好先去找人來滅火,娘娘,已經去了……”
橫豎一個廢後,當時他們並沒有太放在心上,按說犯下了那等死罪,死了就死了,又有什麼大不了?可是皇帝的態度就令人難以捉摸了。
漫天火光下,沒有人發現蕭揚紅了眼,他攥緊了拳頭,死死盯著那大火,梅園裏她說她怕,他便讓她安心聽話,沒想到,卻換來她引火自焚這麼個淒慘的結局。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局!這不是!她到這冷宮裏統不過兩天,怎麼就這麼淒慘的去了?這不是他認識的那個狡猾的女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讓你們看著,你們是怎麼看著的?!”蕭揚抽出侍衛的劍,將劍橫在侍衛的脖子上。
“是臣等無能,請皇上責罰!”
侍衛們倒是視死如歸的,橪妃忍不住落下了滾淚,冬天風一吹那眼淚仿佛就凍住了。
“皇上,想必珞皇妃選擇了這條路,並不希望再牽連更多了。臣妾才想姐姐定是生無可戀了,才選擇了這樣挫骨揚灰的死法。請皇上不要再責罰侍衛了,守著冷宮的統共兩個人,他們也算是盡力了。”
生無可戀,挫骨揚灰,這兩個詞重重的打在蕭揚的心頭,他是皇帝,他卻利用了自己的女人,並且讓別人利用。橪妃說的沒錯,是自己並沒有將這一處地方放在心上,以為這樣她就是安全的。
明晃晃的劍哐當一聲掉在青磚地上,大火融化了近處的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