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重生的喜悅,緩緩地,在他們二人的臉上浮現出來。碧瑤的嘴唇動了動,仿佛明眸之中有水波流動,朦朧中帶著晶瑩,她一聲微帶哽咽的歡呼,一種在無限巨大的壓力之後的解脫,竟再也想不起其他事物,隻覺得天很藍很藍,山好高好高,清風陣陣,滿山滴翠,綠影婆娑,樹濤湧動,這世間竟是處處有動人心魄的美麗。
“我們、我們活下來了!”她歡叫一聲,對著青山藍天。
邢風大聲笑著,在她的旁邊,看著她放開懷抱,展露著世間最美麗的笑容。
“劈啪”聲中,火焰吞噬著柴木,發出脆響,冒起了陣陣輕煙,碧瑤坐在火堆旁邊,看著邢風用一根粗大的樹枝把一隻剛捉到的野兔子收拾停當之後,插了放在火上烤。隨著火焰的炙烤,兔子肉漸漸變得金黃色,而一粒粒的油脂也凝成水珠,滴了下來。
山林之下,一股噴香美味,四溢飄散。在那洞中餓得很了,碧瑤忍不住口中生津,吞了口口水,卻見邢風倒是不慌不忙,看了看火候,習慣性的把手伸到腰間一摸,突然臉上一怔,隨即麵露喜色。
碧瑤訝道:“怎麼?”
邢風喜滋滋地從腰間拿出一個小包,笑道:“想不到幹糧都丟了,這些東西倒是還在,前幾日還一直沒注意呢。”
碧瑤往那小包看去,隻見邢風小心地打開包裹,露出了幾個小瓶小罐子,心下好奇,拿起幾個聞了一下,登時呆了,望著邢風幾乎是說不出話來:“這、這可是些鹽巴調料……”
邢風滿麵笑容,道:“是啊,我下山時就一直隨身帶著,就是怕萬一有在野外留宿,也好做些好吃的,沒想到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場。”
碧瑤上上下下看著邢風,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見他小心地把這些不知是五香還是鹽的東西灑在兔子肉上,然後慢慢轉動樹枝烤著,空氣的香味是越發的濃了。她從未見過這樣一個正道人士,居然出來還把調料放在身上,看他樣子,隻怕是個廚子多過像是個名門正派出身的弟子。
過了一會,邢風湊近聞了聞,喜道:“好了,可以吃了。”
碧瑤在一旁老早就等得不大耐煩了,隻覺得那香味幾乎像是無孔不入,從自己身體上下的毛孔都穿了進去,聞了一聞,身子倒似飄了起來,輕了許多,至於嘴裏,那就更不用說了,若不是小心隱藏,隻怕連肚子“咕咕”叫的聲音也被邢風給聽了去。
當下一聽邢風大發善心,終於說完成了,眼前一隻金燦燦、香噴噴的兔子,幾乎口水就要流下來了,忍不住就伸出手去,不料一時忘了,手一碰變“啊”了一聲,縮了回來,卻是被燙著了。
邢風微笑道:“不要急啊!”說著把那樹枝拿開火堆,上下移動,讓那些油脂都流下了,這肉上的溫度也低了些,才小心地撕下一個兔子後腿,遞給碧瑤,笑道:“吃吧。”碧瑤立刻伸出手去,接過了這兔子肉,正要張口,忽然間看到邢風一臉溫和笑容,看著自己微笑,林間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點點滴滴灑了下來,有幾點落到他的臉上,竟是那麼爽朗。
衝邢風微微一笑,這才吃了起來。邢風笑了笑,不過也沒在意,一把撕下另一隻兔子腿,大口啃了起來。
吃了一半,他忽然看見碧瑤轉過身來看著他,微訝道:“怎麼了,對了,這肉還好吃麼?”
碧瑤臉上有淡淡的紅暈,樹林深處吹來的輕風,輕輕掠起了她柔軟的長發,拂過白皙的臉畔。
“很好吃呢,呃……”
邢風:“怎麼了?”
碧瑤:“……我吃完了。”
她的臉有淡淡的溫柔,有一絲幽幽的羞澀,讓邢風忍不住想要狠狠親上幾口。
“那,這個給你!”強忍住心中的欲望,邢風將兔子腿遞了過去。
可是良久,碧瑤卻似乎沒有動靜,邢風抬眼看去,隻見碧瑤看著他,臉上似笑非笑,但眼波溫柔,竟是有說不出的柔媚風情,低低地、帶著一絲微笑道:“你把這個給我吃麼?”
“那你吃不吃啊?”
“吃,當然吃!”碧瑤接過那兔子,撕下一塊肉放到嘴裏,輕輕咀嚼,“很好吃,我這一生中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就是你現在烤的這隻兔子。”
看著碧瑤秀美清麗的臉龐上,半是微笑,半是認真地說著,邢風心中一蕩,柔聲道:“這隻不過是個開始而已,以後我會給你做更多更好的東西給你吃。”
“恩!我相信你!”
這一隻兔子,不消一會,便被這兩個餓人給消滅幹淨了。多日來頭一次飽餐,當真是快活事。碧瑤找到一條山間小溪,二人在那水邊清洗一番,不覺都有些困倦了。說來也是,在那山腹中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隻覺得一直走在生死邊緣一般,這般出來,整個人放鬆下來,困勁也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