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若人生癡十年,恍然一夢盡澀鹹。
冰花城下獨孤客,墨刀紅顏雪如煙。
這裏是中州大陸最為繁華的地段,人稱冰花城。之所以被稱為冰花城,那自然是因為城中最出名的就是冰雕,每年的冰燈節絕對是冰花城最熱鬧的時刻。
隻要是冰花城的人,每年冰燈節的時候總會不遠萬裏趕回來與家人團聚,這幾乎已經成為一種傳統。
冰燈節必定在每年的第一場雪落的時候,而這場雪會持續三天三夜,不短也不長,直到整座城都被白雪所覆蓋的時候,冰燈節也就悄然而至了。
今年的冰燈節來得特別早,當閻絕塵第一腳踏入冰花城的城門的時候,卻有了一種與故人久別重逢的感覺。他明明才離開不到一個月,是為了紫君堂的一個刺殺任務,但卻有了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夜寒,快來看啊,這隻兔子好可愛啊!”祁幽雪裹著厚厚的貂裘像一個雪白的團子抱著冰兔子對他眨著眼睛,而那雙水靈靈的湛藍色眸子裏,卻透露出小女兒的情態。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會走上前去,揉著她的頭說道:“可愛是可愛,可是我的大小姐啊,你這個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殺手,倒像是個抱著兔子不撒手的小笨蛋!”
看著那滿城的冰燈,閻絕塵臉上卻露出了一種淒涼的意味,不管他如何不在意,但心裏的那個缺口卻始終沒辦法再填上去。
冰花城的人不管是窮人還是富人,都會在這個時候穿著新衣服上街,滿街燈火把平坦的青石路麵照耀得有如白晝。街上行人如織,或駐足攤前,或在冰燈之間來回嬉戲。沒有伴侶出行的青年男女們,也在這個熱鬧的節日開始勾搭的過程。
有穿著青衫的男子佩劍而行,劍穗在夜風中輕輕抖動,看上去就像一個玩世不恭的劍客。也有身穿白色衣裙的年輕女子,手裏提著小型冰燈和劍客擦肩而過的那一刻,微微抬起的俊眉讓劍客漠然的表情微微一動。
這些熱鬧的場景,很顯然和閻絕塵沒有多大關係。
繞過那些繁華的街道,他從一家不起眼的酒鋪裏買了點酒,一路喝著悶酒快步往紫君堂走去。隻是那雙漆黑的眸子,卻越喝越明亮,整個人也越喝越精神。
雪花輕輕地飄落,落在他那漆黑的發絲上,慢慢融化成水,然後滴到他的脖頸上。那抹異樣的寒冷,卻被猛然灌下去的烈酒,給一股腦淹沒了。
“大家盡情的喝,今晚不醉不歸!”
“沒想到今年的冰燈節這麼早,要是夜寒能夠趕得回來就好了,有這家夥在一定會更好玩!”
閻絕塵還沒有進門,老遠就聽到那些朋友的聲音,前麵的那個聲音是葉飛的。明明是個才來紫君堂三個月小毛孩,就已經和大部分人打成一片,在加上他頭腦靈活,很多人都特別喜歡他。
後麵的那個聲音是董良的,算是他在紫君堂關係比較好的一個,可是今天他卻不想和他們見麵,因為見麵之後的離別才是最讓人覺得難過的。
“既然回來了,為什麼還不進門?”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而當閻絕塵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身子卻突然僵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程玉琢端著酒杯靠在門框上,扭過頭看著台階之下的閻絕塵,在視線轉了一圈之後卻沒有看到另外一個人的身影,握住酒杯的手不由得緊了緊。那緊抿的雙唇看著閻絕塵的目光,霎時間充滿了咄咄逼人的殺氣。
閻絕塵看著他,然後走上了台階,目光掃過他握住酒杯的手,不由得苦笑著回答道:“她死了!”
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程玉琢右手握住的酒杯在那一瞬間被捏碎,尖銳的殘片刺破他的掌心,陷入肉中,鮮血順著手腕緩緩流下來。那雙冰藍色的雙眸裏雖然有殺氣閃過,但很快就被他給壓下去了。
當初祁幽雪選擇夜寒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放手,並且好好囑咐他一定要保護好她。可現在,他卻直接粉碎了兩人當初的約定。他掃過閻絕塵的眼神中帶著一種瘋狂的沉痛
,然後一把搶過後者抱在懷裏的酒壇,提著走出了紫君堂的門。
程玉琢白衣飛舞,在雪地上帶過一道無情而又落魄的痕跡。
閻絕塵轉過身看著程玉琢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微微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地上還殘留著後者掌心流下來的血,凍結成了一朵嬌豔的冰花。
對不起,程玉琢,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的!
閻絕塵站在門口頓了頓,剛剛提腳走進門,就感覺背後傳來一個慌亂的腳步聲。來人穿著一身青布長衫,臉上帶著明顯的淤青,看上去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