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說話，沈季子又道，“本宮聽說，何大人家中可是有個小神童，莫不是不願意讓他進宮來受苦不成？”
宣晟現在念書的功課安排得比較緊，而且小孩子畢竟勞累不得，所以如果成了伴讀，自然是要住在宮中的，休沐日才可歸家。對小孩子來說，自然也算是十分辛苦。不過求學不能說苦，而且機會難得，端看如何抉擇了。
既然貴妃都已經將話挑明了，何勁亮也不推辭，隻是他心中的疑慮並沒有完全放下，所以他抬起頭直視沈季子，“貴妃娘娘有此恩典，臣自然感恩戴德，隻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挑選伴讀這件事，皇上那裏是什麼意思？”
沈季子聽到這個問題，卻是微微一笑，“皇上的意思，自然就是本宮的意思。”心中對何勁亮，卻是十分滿意。其實今日，不僅是何勁亮在試探自己的意思，自己也在試探他。若是他能夠拋開宣熠，問也不問的就答應自己的要求，那她反而要多想想了。
畢竟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何勁亮今日能因為形勢所趨拋開宣熠選擇自己，他日自然也能拋開自己選擇他人。但是現在，他既然問了這個問題，自然心中還算是有宣熠這個“舊主”——雖說也有可能是誘惑還不夠大的緣故，但是對沈季子來說，已經足夠了。
維係關係的從來不是恩義，而是利益，這一點她心裏很清楚，對某些事情自然也不會深究。
何勁亮的選擇，已經讓她很滿意了。這個人選，自己到底沒有選錯。想到此，她心裏也稍微放鬆了幾分。
何勁亮聽到沈季子的話，也是微微一愣，繼而反應過來，貴妃娘娘的意思是，這些事情皇上都是知道的。他心中暗暗驚異於貴妃的能耐，竟能夠說動皇上交出手中的權力來。要知道，權力這種東西，可是會上癮的，要讓人主動移交，更是難上加難。就算皇上現在病著又如何？隻要不是人事不知，他一日活著，這大齊的江山，就一日掌握在他手中。
可現在不同，他主動將貴妃推出來，一力扶持到這個地步，也就罷了，就算是為了將來給太子鋪路，但現在就開始權力的移交，未免為時過早。
不過，對已經傾向於選擇貴妃這一邊的自己來說，這當然是個好消息。
因此他臉上露出由衷的笑意，立刻朝沈季子行禮，“如此，臣就要代不成器的孫兒，多謝貴妃娘娘恩典了。”
“何卿客氣了，小公子的名聲京城怕是沒人不知道的，這樣一個人在太子身邊，本宮也放心多了。”知道這是低頭的意思，沈季子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真摯。
既然已經達成了默契，接下來自然是提條件了，沈季子也不客氣，“何卿對現在朝中的局勢如何看？”
“內憂外患，若是再沒有變革，怕是會漸漸消耗掉朝堂的生氣。”何勁亮道。現在本來就是風雨飄搖之際，最關鍵的就是眼前這個女子能否掌控住朝堂，可以，自然沒什麼可說的。還有皇上站在她身後，還有那麼多肱骨之臣，自然不虞會走錯路。
但如果她掌握不住，那麼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大齊恐怕都會陷入內亂之中。回紇也是看清楚了這一點，所以才選在這個時候進犯，就是為了從外部給與壓力，讓沈季子無法輕易的控製住朝堂。
畢竟，女子臨朝本來就不是正當的，小事也就罷了，戰爭這種大事，曆來都是不許女子沾邊的，現下沈季子主持朝政，許多事情都擱置不前，就是最好的證據。如果繼續這麼下去，恐怕就要給回紇可乘之機了。
想到這裏，何勁亮心中也有了明悟。或許皇上會給與貴妃那麼大的權力，也是看到了這一點。而貴妃拉攏自己，目的也正在於此。
不過他心中倒是沒有什麼排斥。他知道，剛剛算是投效的話，現在，就要拿出投名狀了。隻要幫助貴妃解決了這件事，那自己的位置就算是穩定了。
對於現在的局勢，身為丞相，何勁亮自然也是想過的，所以略微沉吟之後，便開口道，“如今的問題看似很大，但歸根到底，是糧草的問題，軍餉的問題。畢竟周將軍的能力，臣和諸位同僚，都是十分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