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些東西，她可以自己想，但被薑婧兒一語說破，董傾城就忍不住覺得身上有些發冷。她惶然的看向宣熠，“皇上，臣妾萬萬沒有這樣的心思，請皇上明鑒！”
宣熠卻根本不看她一眼，之盯著薑婧兒，“皇後累了，還是快進去歇著吧。”
薑婧兒抬起頭，跟宣熠對視片刻，終於從他沉默的眼神之中，讀出了他的心思。她忍不住身子微微發顫，眼圈兒也漸漸的紅了，唇動了動，似是想說點兒什麼，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最後，她別開眼，躲過了宣熠的視線，由著宮人們將她扶進去了。宣熠這才轉過身，看著眾人道，“你們也都散了吧。這裏沒你們什麼事了。”
“皇上……”薛妃叫了一聲，但正對上宣熠的視線，卻又什麼都不敢說了，連忙低下頭，默默退去。其他人見狀，自然也都紛紛跟在她身後往外走。
柳妃見狀，視線從宣熠，薛妃和沈季子身上一一掃過，意味不明的輕笑了一聲，而後也告辭離開了。
最後，所有人都走光了，隻剩下沈季子跟宣熠，一人站在上首，一人站在殿中。宣熠看著沈季子，沈季子卻低著頭。
“季子怎麼還不走？莫非是有什麼話要對朕說？”宣熠看了一會兒，見沈季子始終保持著哪個姿勢，便問道。
沈季子輕輕搖頭。她該怎麼說？應該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在宮裏所有人之中，或許也隻有皇後，能夠讓她生出這樣的感歎。隻是……這種話，怎麼可能對宣熠說出來呢？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到今天，沈季子似乎才品出了這句話中所隱含的血腥和冷酷。
她和薑婧兒，其實都是一樣的。從渴求宣熠的一份矚目開始，到漸漸失望，最後徹底絕望。他是皇帝，心懷天下，怎會裝得下一個小小女子？連能不能站在他身邊，都隻是他一句話的事。
薑婧兒已經將要走到末路，那自己呢？將來又會是什麼樣的結局，如何收場？
“臣妾想看看皇後娘娘如何了，不然放心不下。”最後，她委婉的開口道。
宣熠微微一愣，“朕倒是沒有想到，到了最後，還會關心她的人，竟是你。”顯然他也明白沈季子跟薑婧兒之間的關係，根本談不上有什麼交情，沈季子居然會留下，自然令人意外。
沈季子意味難明的一笑，“其實臣妾自己也很意外。隻不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再去想想，從前那些計較，未免可笑。”
是啊，爭來爭去，爭的是恩寵，是天心，可是宣熠……他有心嗎？
“你回去吧，你的好意，朕自然會轉達。不過，晟兒還需你照顧，還是趕緊回去瞧瞧才是。”宣熠道。
沈季子這次沒有再拒絕，順從的退了出去。一路沉默的回到麗章宮，紫郢才試探著問道，“主子，今兒到底是……？”
“你們也看出來了？皇上怕是容不下皇後了。”其實他沒有直接廢後，就已經讓沈季子意外了。不過，有什麼差別呢？身後名，死了的人難道還能聽到？
果然，到了入夜的時候，坤華宮裏傳出宣熠的旨意，皇後病重，需要靜養，從今日起任何人不許到坤華宮去打擾。至於宮務，有沈妃，柳妃和薛妃三人代為打理。
沈季子聽聞這個結果，也隻是輕輕一歎。薑婧兒的結局，恐怕就是一直在坤華宮中幽居，直到“病故”了。
不過，宣熠竟然留了她一命，沒有直接賜酒，倒是讓沈季子有些意外。不過轉念想想，也就明白了。如果後位空出來，想必總會有大臣逼迫他立後的，畢竟他還年輕，宮裏總需要人主事。如此，不如就讓薑婧兒活著，反而讓某些人無法如意。
薛妃聽到這件事，恐怕會氣得跳起來吧？她一手主導了這件事，連橫合縱手段盡出，可是最後卻是這麼一個啼笑皆非的結果。早知如此，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會如此盡心盡力？
這件事情了結之後，宮裏進入了一段平穩過渡的時期。如果要沈季子來說的話，她覺得，之所以宮裏能夠平穩，或許是因為宮妃們都將心力放到了爭奪宮權上麵去。而且經過之前的震蕩之後，就連宣熠也不想看到後宮再繼續鬧騰，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是所有人都安安分分的。
而這個時候，白靳終於登門拜訪，要求沈季子履行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