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妃姐姐實在是謙虛了。姐姐的美名，妹妹幼時也曾聽說過。就算隨手彈奏，怕是也比臣妾等粗手笨腳的，要超出許多呢。”麗嬪笑吟吟的道。
這是強要讓自己去彈琴？沈季子心中好笑，看向皇後。不是她發話，自己是不會動的。
從身份上來說，這裏所有人，隻有薑婧兒的身份比自己高。她是皇後，統攝六宮，讓自己彈個琴，也沒什麼。就要看她薑婧兒能不能開得了這個口了！
薑婧兒果然眸光閃爍，遲疑了起來。她是皇後，而且早就打定主意，不會親自出手對付其他嬪妃，如果這會兒堅持讓沈季子演奏，反而不美。因此隻笑了笑，道，“既然沈妹妹這麼說，那本宮自然也不好逼迫你了。”
衛王妃冷笑道，“皇後娘娘心慈，不過有些人可不是那會感恩的！怕是沈妃如此推脫，豈非是不將皇後娘娘放在眼中？本王妃倒要忘記了，你一貫是最善作這樣姿態糊弄人的。竟連皇後娘娘也敢欺騙麼？”
沈季子微微一怒，她早知道衛王妃和自己不對付，今日怕是會故意找茬，卻也不知，這衛王妃居然如此大膽。再如何，自己現在是皇上的嬪妃，她的身份尊貴是尊貴，但尷尬也真是夠尷尬的，這一兩年來，宣熠當了太子，衛王府處事何其低調，她原以為衛王府的人眼明心亮，但現在看來，男主子是如此，這內宅的婦人卻未必！
“衛王妃這才是說笑，本宮當年落難之時，也曾落腳在衛王府。本宮當時做的是什麼活計，難道王妃會不知道？”她說著轉向嵐嬪，“不過有個人定然是知道的。嵐嬪，不如就由你來給王妃娘娘講一講？”
這個嵐兒當初也沒少給自己下絆子，想必都是衛王妃囑咐的吧？自己此前不在意，這些人莫不是真以為自己是個好欺負的了？
嵐嬪有些無措，她本以為王妃來了之後，就沒有自己什麼事了，隻要王妃和沈妃對上，到時候不管是什麼情形，對她們來說，都是有機可乘的。可是現在，沈妃竟不避諱自己的從前，三言兩語便將自己給扯進來了。如果自己真的開口，怕是要被王妃恨死，可如果不理會……沈妃先就不會饒過自己罷？
想到這裏，她心中暗暗叫苦，隻得一個勁兒的朝皇後那裏看，但皇後此刻在人前，怎會和她使眼色，因此早別開了臉，隻當是不知。她猶豫片刻，終於咬牙道，“沈妃娘娘當初的確是不怎麼有時間練習。不過沈妃姐姐的聰慧，便是連先帝也讚歎過的，京城裏無人不知。即便耽擱了一段時間，想來也依舊技藝高超。”
如此，也算是兩不得罪了。雖然從另一個層麵來說，是兩邊都得罪了。但這種得罪，卻不會讓對方生氣到對自己出手。不過是日後再難討好了。
但……嵐兒臉上平靜無波，心裏淡然的想著，如今自己已經是嬪位的。她是婢女出身，到這個位置，其實已經是極限，除非皇上十分寵愛，否則將來即便是誕下皇子，晉位的可能也並不大。既然如此，便是得罪了人，也不怕。
皇後沉默片刻，從沈季子的態度之中，察覺到了一點兒什麼，最終還是道，“天色不早，本宮也乏了。下次有機會，再領教沈妃妹妹的琴藝罷。”說著就命眾人散了，然後徑直起身離開。
原本她也是想看看，衛王妃會如何對付沈季子的，但是她發現，沈季子和別人不同，對上衛王妃，似乎毫無忌憚。雖說他和衛王妃之間，從前便有齟齬，但是也不至於會如此明顯。這顯然是要表明她的態度。那她為什麼會這樣？
衛王妃的身份實在是太特殊了，連她這個皇後也覺得摸不得碰不得，隻能高高供起，盼著她安安穩穩的。但是沈季子顯然不這麼想。那她有什麼底氣呢？
薑婧兒想到了皇上的態度，然後便也多少明白了一點。
衛王妃的確是皇上的生母，而且他可能的確對衛王妃還存有一點兒感情，但這並不表示，他會縱容衛王妃囂張的態度。畢竟這件事鬧出去了，也是衛王府沒理。過繼出去的孩子，便和本家沒有關係了，何況還是過繼給了皇家？現在皇上才剛剛登基，朝政不穩，正是最在意這種士林議論的時候，如果他縱容了衛王妃，讓她以皇帝生母的身份囂張起來，恐怕在民間的名聲就要壞掉了。
江山和親情比起來，皇上會選哪一個，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最起碼，表麵上，皇上絕不會和衛王府太過親近。既然如此，自己這個皇後，若是太過捧著衛王妃，反而就是給皇上惹麻煩了。倒是沈季子今日的態度不卑不亢，雖然沒奉承，但也不算是得罪衛王妃，皇上知道了，估計還覺得她是個明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