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萱聽說自家娘過來的時候,還是十分歡喜的,待聽得童夫人三句不離太子殿下,她又不是傻子,豈能聽不出童夫人話語中的暗示?她索性攤開了來問,“娘,您今天來,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反正她是童家的姑娘,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能為童家做的,自然不會推辭。
童夫人握著她的手,歎氣道,“前幾日,殿下給你父親帶了消息,說是讓他支持工部尚書上那廷推的名單。之前沈側妃不是也讓你帶了消息過來,說是要支持何大人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按理說都是一家人,現在弄出兩個人選來,這可是大忌。
童萱心中“咯噔”了一下。她知道沈季子做的那些事,是瞞不住宣熠的,所以原本她還想將自己撇出去,是自己不願意,反而寧願將童家也拉過來。但現在,要讓童家在沈季子和宣熠之間選一個,那自然是宣熠勝出。
但童萱當然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對童夫人道,“娘,貴妃娘娘的意思,你們也是知道的。這會兒,殿下身邊的勢力越是少,對他才是好事。隻要能保住這個位置,即便暫時處於弱勢,也沒什麼。既然如此,咱們何不推舉一個明麵上沒什麼關係,暗地裏卻能夠幫得上忙的人?再說何大人的資曆,論起來比杜大人可要高多了。您回去也勸勸父親。”
她頓了頓,又道,“我知道,父親本來也該有這個機會的,但是因為殿下的事,陛下連薑家都容不下,豈會允許咱們童家再出一個丞相?娘,你讓我爹三思!”
童夫人最後被童萱說動,憂心忡忡的回了家,將她的意思轉告給童周。童周心中雖然還有些猶豫,但又覺得自家女兒的眼界著實不錯,在那府裏定然也有些門道。她既然看出了這些,想必也是有所依據。隻是殿下那裏,卻是不好交代了。
不過大丈夫做事,自然不能因為這些許小事,就被羈絆住。目前最緊要的,還是保持住現在的地位。如果按照太子說的,貿然推舉杜淮,萬一惹得皇上不高興,童家說不準便是下一個薑家。想到這裏,童周立刻就打定了主意。
廷推廷推,自然是在大朝會上,讓所有的官員共同推舉。大齊的規矩是七日一大朝,五日一小朝,三日一常朝。至於平日,皇帝隻在乾寧殿批折子,按順序召見在午門遞牌子排隊等候覲見的官員。
隻有每當有什麼重要的大事時,才會臨時召見重臣議事。而在這時候被召見的重臣,基本上都是政事堂中的官員,另外加上一位值班擬旨的翰林學士,一兩位皇上的心腹,或是和此事有關的朝臣。
重臣之所以有這個“重”字,一來是因為經常能夠出現在禦前,被皇上所看重。二來也正是因為能夠參加這些軍國重事的決策。幾乎所有的軍國重事,都是由皇帝和這些重臣們擬定出章程之後,才會在朝會上公布,而後頒行天下。
一般而言,朝會的作用,就是公布這些事情,分派人去執行。此外除非是有人處心積慮的要鬧事,否則朝會一般都是十分平和的。
而朝會之中規模最大的大朝會,在京的七品以上官員均要參加,稱為“朝官”。實際上,隻有到了這個品級,才是一名真正的官員,再往下,即便名稱是官,但工作性質卻類似於“吏”。官與吏的區別,就在於一個能得見天顏,如果有什麼大事,也可直達天聽,而吏就沒有這種榮耀了。
而大朝會除了讓官員們過來認個臉熟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廷推。
當然實際上,雖然是在大朝會上廷推,但是能夠參與推舉的人,也仍舊是那麼寥寥數個。隻不過在這樣的儀式上推舉出來的官員,看起來就是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這也正是廷推的意義所在。
因此在廷推之前,那有希望能夠登上名單的人,都會在暗地裏運作,力圖為自己增加一分希望。他們背後的勢力,自然也不會沒有動作。一時之間,京中明麵上十分平靜,暗地裏卻是暗流湧動。
而宣熠便是幾乎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這上麵,找了所有自己能找到的人,用各種方式讓他們投杜淮一票。如今萬事俱備,隻等大朝會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