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三人見到她頭上步搖,個個臉色都不好看。爺待這個女人的用心,著實太過,讓人怎麼能甘心?
“讓三位姐姐久等,昨夜睡得不好,因此起得遲了,還望三位姐姐見諒才是。”沈季子笑著開口。她早打定主意,隻當從前的自己死了,如今這是新的自己,這般做態也絲毫未露出不自然來。
隻是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聽在那三人耳中,更像是炫耀。
嵐兒按住想開口的宛心,由著漣漪發作,“喲!我們哪裏敢不見諒?若不然,隻怕到了晚上,爺知道了,也饒不過咱們呢!”
沈季子並不接她的話,水平太低,平白降低了自己的格調。便隻對著另兩人勸茶,“茶我倒不太懂,不過喝著還不錯。姐姐們嚐嚐。”
“這是‘入眉’,上貢的禦茶,除了禦賜,別處是喝不到的。妹妹可別過謙了。”嵐兒輕聲附和了一句。品完了那一盞茶,才微微啟唇,“照理不該此時來擾妹妹的,隻是有些事,我們平日裏也是商量著來,想著不若過來與妹妹通個氣,也免得將來因此鬧出什麼誤會來。”
一番話說得溫和有禮,倒讓沈季子心生預感,她叫桃子換了茶,擺出鄭重的神色,“姐姐請說,妹妹洗耳恭聽。”
“不過是些瑣事。”嵐兒又強調了一遍,才緩緩開口,“院子裏的其他事,日子長了妹妹自然就知道了。隻是爺身邊原隻有我們三個,日子都是輪著來的。如今妹妹來了,自當重新排過。”
她說得含糊,沈季子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她說的是侍寢的日子。
對於出身大家一直被當做嫡妻教養的沈季子來說,自然不會不知道這個,可這些原要由自己安排侍寢日子的女子,如今倒大言不慚的在自己麵前說要商量此事,的確是說不出的屈辱。
這個嵐兒,果然不是漣漪之流可比!王妃親自調教出來的人,看來是不會和自己和平共處了。
她垂頭做出思索的模樣,暗暗平定情緒,一邊思索,每個月三十天,從前三個人簡單,每人十天就是。如今四個人,倒為難了。一人八天,餘下兩日給誰?
其實沈季子知道,這所謂的日子安排在宣熠那裏是不做數的,不過是私下約定。宣熠不重女色,就是分好了日子,他要獨睡也沒人能管。她們這時候說這個,自然不是真的為了日子,不過是怕宣熠獨寵自己,想用這個拘束自己罷了。
可這樣的安排,在宣熠的心意麵前根本毫無用處。她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所以她略略思索,立刻做出決定,“妹妹是新來的,有那八天就夠了,不敢多爭。姐姐們自己安排就可。”
算不上什麼好計策,不過這兩天分給誰畢竟事關臉麵。不指望她們真打起來,但至少心裏有個疙瘩。她們不能精誠團結,自己多少可以省點事。
嵐兒聞言目光一閃,朝宛心使了個眼色,笑著開口,“怪道爺格外看重,沈姑娘果然深明事理。如此咱們可要承你的情了。”
“什麼情?不過是口蜜腹劍罷了。讓我們三個人分兩天,誰知她安的什麼心!也不知用了什麼狐媚手段,才讓爺待她如此?”漣漪不屑冷笑。
沈季子微微蹙眉,她自問並無什麼出格的地方,雖然做了宣熠的人,可宣熠不可能隻有幾個女人,將來甚至還要娶正妻,她們不可能想不到,絕不至於因此就與自己撕破臉。
桃子忙上前幾步,覆在她耳邊道,“婢子還未來得及告訴姑娘,爺說了,過幾日挑個好時辰,要在院子裏為姑娘擺兩桌慶賀。”
“正是,還沒來得及恭喜妹妹呢!”嵐兒臉上笑意盈盈,證實了桃子的話,不過心裏怎麼想,就沒人知道了。
沈季子恍然。因為宣熠未娶妻,他的女人也不好就有名分,因此就連世子送來的漣漪也隻得暫時屈尊做個大丫鬟。然而這並不影響宣熠對她們做出一些補償,比如為她們擺一兩桌酒席,請院子裏的下人吃。這也算是難得的體麵,這幾人裏,也隻有漣漪有這個福氣,那還是看世子的麵子。
如今沈季子從婢女提做通房,卻有和她一般的待遇,她自然不喜。也難怪她今日屢屢出言諷刺。
至於嵐兒與宛心,自然也不可能不嫉恨,不過是讓漣漪擋在前頭罷了。又或者這一次的拜訪,隻是她們對新人的一次試探。而她的表現,自然決定了這些人日後會如何對待她。
該來的遲早會來,何況這正是自己想要的?沈季子垂頭,微微抿唇,做出無限羞澀的模樣,心中卻無懼無怖,一片寂靜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