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主子們沒品級的姬妾在哪個廚房用飯,其實並沒有明確的界定。論理她們沒品級,隻能算是奴婢,該去大廚房。然而如果得寵,自有爺們破例,讓在小廚房開火。
漣漪從前自然是得寵的,當然是在芰荷軒小廚房開火。隻是她受罰之後,小廚房的人見風使舵,竟說他們沒領她的份例,讓她去大廚房。
漣漪自然是生氣的,可她拿不準這是不是宣熠的意思,也就不敢鬧。幸而大廚房沒有拒絕為她做飯。
然而今日,就連大廚房也推三阻四起來了,讓她如何不怒?
王妃開賞菊宴,漣漪是一早兒就知道了的。若是從前,她自然要去湊個熱鬧,不說別的,就是能在王妃跟前說上幾句話,也是好的。何況這衛王妃的賞菊宴,能來的都不是普通人,她若是能結識幾個,或是把自己的名聲傳出去,自然有的是好處。
——她可不是良家女,不需守那些迂腐的規矩,也不用怕名聲太過於閨譽有礙。
事實上,她又不是正妻,對於歌舞妓來說,名聲越響亮,身價越高,主人自然就越有麵子,對她也就更好。
但如今她被宣熠禁足,說什麼都是需的了。本就因此心裏憋氣,這大廚房的人還敢來撩撥!
她瞥了海棠一眼,見她滿臉都是為自己不平之色,這才放下心來,冷笑道,“這跟紅頂白,拜高踩低的手段,我今兒才算是見識了!”
下人是主子的臉麵,海棠被人刁難,漣漪自然不高興。身為被欺負的人,海棠倒要來安慰她,“不過是些眼皮子淺的,等過了新年,主子複寵,他們就知道厲害了。”
漣漪靜了一下,忽然問道,“隔壁那兩個去參加賞花宴了?”
“去了。那嵐兒是王妃的人,豈有不去的?”海棠不忿道,“主子難道就讓那兩個張狂?現下想來,若不是被她們蒙蔽,主子如何會在七少爺麵前裏外不是人!”
“那又如何?”提起這個漣漪便忍不住咬牙,“你道爺不知?偏隻罰了我,不過是殺雞給猴看!”
她到底是拎得清的,知道如今最要緊的便是複寵,至於那兩個人,心中雖恨,卻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叫爺知道了,隻怕更是不喜。
反正,她有這樣的容色才藝,隻要在新年宴席上拔得頭籌,替爺掙了臉麵,不怕也不回心轉意!到那時自然有的是法子收拾那兩人。
海棠小心的覷著她的臉色,見她雖然生氣,卻已經漸漸平靜,忙又道,“爺到底舍不得罰姑娘的,叫姑娘排舞,也是看重的意思,那兩個如何比?隻是……”說到這裏,故意頓住。
漣漪瞥了她一眼“有話就直說,吞吞吐吐像什麼樣子?我倒不知你幾時也這般不幹脆了!咱們的情分,我豈不知你都是為我好?便說錯什麼,難道我還會怪你?”
海棠忙陪笑道,“主子對奴婢一向極好,奴婢也是感念在心。那奴婢就鬥膽說了。雖說主子不怕沒了寵愛,可七少爺說了主子不能出門的話,這些日子自然就沒了和七少爺見麵的可能,這好幾個月,可就白白便宜了那兩個了。”
“奴婢倒不擔心她們分了寵愛去,隻是還有一點,不得不防!”她說著停了一停,見引起了漣漪的注意,方道,“七少爺如今可還沒有子嗣,倘若叫她們搶了先……”
後麵的話,不必她說,漣漪自然也能想到。母以子貴,若是生下了宣熠的長子,將來一個王姬是跑不了的,便是側妃也並非不能。
容色才藝,說到底都比不得子嗣有靠。這一點漣漪也是心知肚明。對海棠的話,自是十二分的讚同。
沈家出了事,宣熠的婚事還不知會是怎麼個情形。自己如今沒機會,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別人!
她一邊想著,一邊緩緩道,“你說的有理!我如今這般,都是她們害的。沒道理我在這裏受苦,倒叫她們風光得意了去!還得想個法子才是。”
海棠笑道,“何必再想?現成的不就有一個!主子可別忘了你是為著什麼才受罰的。你方才也說,七少爺什麼都知道的。倘若您被禁足之後,那一位仍是出了問題,七少爺會如何想?”
漣漪眼睛一亮,拊掌笑道,“好海棠!你倒是提醒了我,若是她這會兒出了事,非但與我毫無幹係,更是佐證了我的清白。如此倒是一箭雙雕呢!”
想到就做。漣漪進王府一年多,在芰荷軒苦心經營,也有了一點兒勢力。因著受寵,甚至也有宛心手下的人過來投誠。如此,她想栽贓陷害,並不十分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