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鏈一頭連著把月光般閃爍的鐮刀,另一頭握在黑霜手中,不知怎的他全身包裹在一團青色薄幕裏,跟之前包裹在我身體外的薄暮一模一樣,令他整個人看來模模糊糊的。
他筆直佇立在我頭頂一隻巨大的蛇頭上。
蛇頭顯然是被從之前那九頭巨蛇上砍下來的,雖然脫離了本體,但仍浮動在半空,張著巨大的嘴試圖再次朝我咬過來,無奈脖子斷口處一把銀鐮牢牢紮根在它骨頭上,雖同它體型相比渺小得幾乎看不見蹤跡,卻令它無論怎樣也無法動彈。
而維係著那把銀鐮的鎖鏈,另一端卻在另一個人手上。
那個人竟仍是黑霜……
怎麼突然間會有兩個黑霜??
這疑惑剛剛在我腦裏攪動了下,身上鏈子一鬆,我一屁股從半空落到了地上。
顧不上痛我迅速爬起身,因為感覺到銀鏈貼著我身體朝前飛了出去,忙循著那方向看,便見遠處雨霧模糊處,一輛半身已被削去的出租車帶著陣尖銳的嘯叫被拖了過來。
隨著距離的接近車上忽然縱身而出一道人影,朝著我直撲過來,眼見就要到我麵前,銀光一閃他一下子四分五裂。劈裏啪啦一陣落到地上,才看清原來是車裏那個塑料模特司機。
它身體斷裂處潺潺流出了很多血,血呈膠水狀,遇到空氣很快就凝固了,散發出一股濃重的鐵鏽味。
那是真血,卻又不像是真血,就如同那具身體,像是塑料模特,卻又明明是個真人。
否則哪裏來的滿地內髒和腸子。
它們在地上微微顫動著,一雙腳從那上麵慢慢走過,帶著陣陣抽泣的聲音:“姐姐,姐姐你在哪裏啊,姐姐……我好怕啊……這裏好黑啊……”
我看到了洪飛。
他又恢複了五歲的模樣,光著身體啪嗒啪嗒走在滿地的血漿裏,仿佛什麼也看不見似的朝前仰著頭,一邊哭一邊伸著手往前摸索。
眼見離我越來越近,我不由立刻朝後倒退,因為我實在猜不透這忽大忽小的孩子又在搞什麼鬼。就在這時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起來:“姐姐!姐姐啊!姐姐啊!!”
與此同時頭頂上鎖鏈聲當啷啷一陣響。
我回過頭,看到黑霜站在我身後,半邊臉被傷口透出的金色染出一層冰冷的色澤,仿若他眼裏的神情,手裏鎖鏈連著鐮刀在半空中幽幽浮動著,鋒利的刀鋒正對著那個大哭的小孩。
隨後手指輕輕一撣,那銀鐮一聲長嘯對著洪飛的脖子猛地切了過去!
“姐姐啊!!”刀鋒勾到他脖子的瞬間他突然間看到了我,臉一下子笑開了,完全無視那把鐮刀般猛朝我撲了過來:“姐姐!!!”
我眼看著那尖細的刀刃直朝著他脖子上紮了過去,當即條件反射地大叫了聲:“別過來!”
卻哪裏還來得及。
電光火石間,眼睜睜見那銀鐮帶著長虹般的光芒朝著洪飛細小的脖子上直刺而入,我猛低頭用力捂住眼睛,隨後聽見當的聲響,那柄鐮刀完成了任務自半空中跌落下來。
“嗚嗚……姐姐啊……”可洪飛的哭聲仍在繼續。
我吃驚抬起頭,見他好端端在原地坐著,地上靜躺著那把鐮刀,它尾部的鎖鏈被一道擋在洪飛麵前的身影踩在腳下,因而並沒有傷到洪飛一分一耗。
而踩著那根鎖鏈的人,竟然是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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