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自殺的女屍被火化後的第二個星期,劉曉茵和往常一樣開著她那輛二手奇瑞去殯儀館上班。
那天她情緒本是挺好的,因為兩天前修理工到停屍房檢查了那台報警器後,發現它由於過於老舊而導致各條線路都發生了不少的問題,這些問題隨時會引起它的假報警,所以在無人碰觸的情形下它會自動觸發,這一點並不奇怪。
於是上至殯儀館的領導,下至劉曉茵,在聽後全都鬆了口氣。
尤其是劉曉茵。畢竟如果不是機器出問題,那會是什麼問題?
慶幸的是她完全不需要再麵對這種詭異而糟糕的問題。
因此,很快她便不再對那女屍的事情繼續胡思亂想,生活狀態也因此很快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上班下班,巡邏網聊,簡單而平靜。
唯一有些遺憾的是,這些天來她始終沒再見過那個男網友上網,無論qq或者微博,自那天他倆關於4號間的談論過後,她就再也沒見他露過麵,並如同過去那樣在她的帖子裏留下隻字片語。
最初因被那女屍的事所困擾,劉曉茵沒有留意到這一點。後來漸漸覺察到了,卻又出於女性的矜持,雖然有些念想,卻始終沒有主動去發過一次問詢的消息。
直至那天在上班的路上,她終於決定要采取一下主動,因為她想了兩天後總算是想到了一條能主動聯係那男人、又看起來不那麼像無事去騷擾別人的理由——
也許同他聊聊那台報警器是個不錯的話題。
這麼想著,她不由自主對著汽車的後視鏡照了照她的臉,然後想到臉部以下她那副粗壯的身體,不由輕輕歎了一口氣。
卻在這時突然聽見身後也有類似歎氣般的一陣輕響飄了過來。
她吃了一驚。
那會兒她正把車駛進殯儀館的車庫。
周圍很暗,但她麵前那塊車窗上的反光卻特別亮。反光中她清晰看到一個身穿白色婚紗的女人在她後車座上坐著,臉很模糊,唯獨一雙眼睛特別清楚。它們睜得很大,大得好像兩個黑洞似的,透過車窗的反光直愣愣看著劉曉茵,就像第一次在停屍房裏劉曉茵撞見她時的樣子。
然後張開嘴,似乎有氣無力般從嘴裏發出一種又好像歎氣,又好像說話似的吱吱嘎嘎的聲音,那女人一伸手朝著劉曉茵肩膀上筆直抓了過去。
劉曉茵這一驚驚得頭皮都抽緊了。
完全憑著股本能猛踩住煞車一把將車燈打開,隨後抓起副駕駛座上的鐵扳手就想朝身後扔。
卻在轉身後發覺後車座上根本就是空的。
沒什麼歎氣聲,更沒什麼穿著婚紗的女人……
“是錯覺麼?”聽到這裏見她一下子止住話音發起了呆,我不由問了她一句。
劉曉茵似乎是有點沉浸在她之前那段描述的回憶裏。好一陣都沒有回應我,直到我忍不住再次問了她一句,她才如夢初醒似的吸了口氣,然後朝我看看:“錯覺?那時候我倒的確是這麼認為的。畢竟有什麼東西會憑空出現又他媽憑空消失呢,是麼?又不是變魔術。”
“……那後來呢?”
“後來我手機響了,是我領導打來的,他急吼吼地對我嚷,劉曉茵你他媽還沒做交接到底上哪裏混去了,等下有具新屍要送來,情況有點特殊,你得給我好好看著點!”
“屍體也分特殊和不特殊麼?”
“嗯,是的。一開始我也不明白這一點,後來才知道,有些屍體因為來源的地方以及它的本身,所以具備著各種各樣的特殊性,而那天晚上我科長所對我特意關照的那具新屍,則尤為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