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墓姑子(番外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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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姑子養著一隻貓。

就是在墳地裏我見過的那隻黑貓。

後來我再次見到她時,她抱著那隻貓在她家院子裏曬太陽,我叫她也不理我,臉上依舊那副嘻嘻哈哈的樣子,好像沉浸在全世界最快樂的事情當中。而她家裏和她身上搞得那樣拉裏邋遢,但那隻貓的一身黑毛,卻是被整理得像是纖塵不染的,遠看過去油光水滑,漂亮得仿佛一隻水貂。

於是那張小小的貓臉總也是神氣活現的,在我趴在王寡婦家窗台上朝他們那裏觀望時,它在她懷裏用著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我,小小的腦瓜裏仿佛在轉著什麼念頭,又仿佛在譏笑我墓地時那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晚上時姥姥從村裏兜轉了回來,身上帶著她問米時用的工具。其實也就是一口碗,一串念珠,一小袋整日用紅布袋裝著的米。她將那些東西收了起來,隨後到我房裏一邊將我的東西收拾進行李箱,一邊對我道,囡,今天早點睡了,我跟李伯伯他們說過了,咱明天一早就走。

明天一早就走?雖然我有些高興馬上就能離開這個偏遠肮髒的村莊,但還是有些疑惑姥姥是怎麼在那麼快時間裏就把這村子發生了一年的問題給解決掉的。於是問她,是不是捉到那個偷吃了雞和羊的東西了?

她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隻是一副有些奇奇怪怪的神情,並繼續低頭收拾我的行李。

吃過晚飯後村長來了,身邊跟著幾名村裏管事的,一臉凝重地跟著姥姥進屋,然後嘰嘰咕咕地在屋裏開始談起話來。我有些好奇,所以趁王寡婦不在時偷偷在門外聽著,聽他們似乎在問我姥姥在村裏看下來的結果究竟是怎樣,以及到底要不要問米。

姥姥一開始似乎是不願意回答的。所以我想她可能這一整天在村裏轉悠,其實並沒看出什麼問題來,要不然她也不會明早就帶我離開了。

後來被追問得緊了,她才道,不用問米,死人能問米,死了雞和羊沒法問。而且在村裏轉了一天,她也沒看出村裏的風水有什麼問題,不過死了幾隻雞幾頭羊,或許是過往的什麼‘大仙’打個牙祭,就不要去追究得太清楚,免得反惹來更糟糕的麻煩。

聽她這樣說,那些人才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出門時神情似乎放鬆了很多,畢竟也確實如姥姥所說,隻是死了幾隻雞幾頭羊而已,雖然死狀有些奇怪,著實對這個村、以及這個村裏的人也沒什麼大影響。

隨後他們在堂屋裏又同王寡婦嘮嗑了會兒家常,便離開了,走時要塞給我紅包,我想拿來著,被姥姥的眼神硬是給製止住了,便隻能看到他們互相客氣一番收走了紅包,自王寡婦家同我和姥姥告辭而去。便有些悶悶地返回自己房間,想著那麼遠一趟跟著姥姥跑到這樣偏僻的地方,沒好吃的沒好玩的不說,連別人送到麵前的紅包也不能收,不免有些鬱悶。

而隨後不久姥姥便推門走了進來,一邊給我脫衣服把我抱到床上,一邊對我很小聲地說:“囡啊,這地方人給你的什麼東西你都是不可以白收的,明天就是送你糖果啥的你也不要拿,知道不?想吃等到回了城,姥姥給你買。”

我點點頭,卻也不知為什麼她對我說著這些話時的神色會這樣古怪。

之後,她便抱著我一起到炕上睡了。

那樣睡著睡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陣仿佛貓叫般的聲音給吵得醒了過來。

最初細而短促,仿佛被什麼給壓抑著,後來那聲音越來越大,到我迷迷登登睜開眼時,那聲音就如同受傷的貓在□一般,一陣接著一陣,隨後哀哭起來,嗚嗚咽咽的,好像受了傷痛得極力在忍受,卻又實在無法忍耐。

便終於讓我分辨出那根本不是什麼貓叫,而是對麵那房子裏的墓姑子在哭,不知道為什麼哭成這樣,聲音怪怪的,在這樣的夜裏聽得人心裏一陣陣發慌。

隨後隔壁房間突然拖鞋聲啪啪一陣急響。

緊接著門被推開,我聽見王寡婦幾步到了堂屋裏拔開門閂朝著那方向怒罵道:

“你作死是不是?!要發騷跑別處發去!這邊還有孩子呢你這女人要不要臉!要不要臉!!”

於是那些聲音一下子沒了,周圍靜得隻剩下風聲和蟲鳴。

王寡婦在這寂靜中又罵罵咧咧了一陣,便將房門關上回了她的屋。而姥姥此時也被她的罵聲吵醒了,見我睜著眼,一邊朝我搖搖頭,一邊輕輕拍著我,我便在這樣有條不紊的節奏裏眼皮重新耷拉了下來。

正要再次睡著,突然哐的聲脆響從窗外一下傳了進來。

緊跟著有貓仿佛被狠狠踩了一腳般淒厲地尖叫了聲,這讓我一下子從炕上坐了起來,迅速轉頭朝邊上的窗戶外看去,就看到對麵那棟矮小破舊的房子裏此時燈火通明,一個男人的影子在窗前激動地走來走去,發出憤怒的低吼聲:

“你還哭?你還有臉哭?!你都把這種人帶到我家了你他媽還有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