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小棺材三十三(2 / 3)

“然後?”狐狸不動聲色望著他,問。

“然後,我便會讓他為今日沒有由著無常為他做個幹淨的了斷而後悔。”說罷,回頭冷眼朝默不作聲站在一側望著他的冥看了看,道:

“無論怎樣,所幸你及時阻了這隻老妖做他的蠢事。否則,連累我還要替他照料那個累贅,恐怕今後再無隨心所欲之日。”

“是麼?”冥朝他笑笑,“總歸是你倆欠下的債,遲早記得還便是。”隨後朝我望了過來:“說起累贅,倒也確實。不過至少你也得承認,若不是因她靈血突現,你也未必能有那力量使用分形之術從蚩尤刺的控製下□而出。”

話音落,我感到鋣朝我望了一眼。

短短一瞬的一眼。

就在我循著那目光也朝他望去時,他卻已一把拾起地上那隻死了一樣的虎皮貓,頭也不回到地朝屋外大步走去。

“你去哪裏。”我脫口問他。

他朝我揚了揚手裏的貓,身形再次一閃,已在外麵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刻不知怎的,我心裏突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很奇怪的一種感覺。

這感覺令我不由自主朝後倒退了一步,然後又往門口處走了兩步……直至感覺到狐狸以一種同樣有些奇怪的目光在一旁靜靜望著我,方才一下站定了腳步。

隨後突然冷得用力打了個寒戰。

我不知道是因著周圍侵入骨髓的寒氣,還是狐狸眼中那淡淡又莫測的眼神。

於是一咬牙我也朝著那扇門外跑了出去。

卻很意外沒有人攔住我。

狐狸沒有,方即真沒有,就連要我在狐狸和鋣之間做出一個選擇的冥也沒有。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我跑出去,就像我剛才眼睜睜地看著鋣跑出去。

我記得那方向原本有頭巨大的、長著八根角的東西。

但它並不在那裏,至始至終我隻見過它的影子,我不知它是否已在冥出現後悄悄離開了,直至我一路跑到這棟房子外,在外麵用力吸了口潮濕且相較於屋內的溫度,便不再顯得那麼冰冷的空氣。

再抬起頭時,才突然發覺頭頂上竟盤踞著一條巨大的蛇。

蛇生八角,因而在屋裏的時候,我僅僅隻看到它碩大的頭顱。它閉著眼仿佛在熟睡,我朝它望了陣,扭頭離開了,卻也不知要走到哪裏去,狐狸說,想要方即真殺了我;鋣說,我是個累贅。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要走到哪裏去,似乎往哪個方向走都是錯的,所以隨隨便便朝前走著,四周依舊處在停電的狀態,沒有人也沒有車,一切靜得像墳墓。

然後漸漸發覺周圍什麼也看不見了。

我好像在一塊潮濕並流動著的黑布裏行走,走來走去永遠見不到盡頭,也不知道究竟是走到了什麼地方。

意識到這點不由停下了腳步,我裹緊身上的衣服找周圍看了幾眼。

前不見頭,後不見尾。

似乎原本那一點點光亮也隨著我離開的那棟房子而消失幹淨,而那一點點光來自屋頂盤旋著的那條巨蛇,它身上幽冷卻又美麗的冰藍色光芒。

這麼漂亮的光,誰能想到它來自地府深處呢。

就好象我曾自以為生活得那樣簡單而快樂,誰能知道它突然間眼看著便像是要終結呢。

鋣也罷。

若連狐狸都不願對我撒謊,一切的一切是否意味著即將結束。

他是要離開我了麼,還是要我離開他。

想著,兩腿突然變得有點沉,我想找個地方坐下好好休息一下,可周圍一片漆黑,就是路麵也看不清楚,這未免令人傷腦經。

於是隻能繼續再往前走,走著走著,一些藍瑩瑩的光輕輕劃破濃重的夜色在我麵前透了過來,長長的一道藍色,好像天堂裏一抹冷色的彩虹。

卻其實是來自地獄。

“你在冥王的結界裏走來走去做什麼。”當我因此而歎了口氣,朝那光下靜靜佇立著的房子走去是,便見方即真站在門口處問我。

“結界麼?”我抬頭再朝那條蛇看了一眼,它依舊閉著眼,多麼巨大又多麼慵懶的一條蛇。

“它若睜眼,你看過它可就再也回不到人間了。”方即真再道。

“是麼。”

“你怎麼了,寶珠。”他蹙眉望著我,仿佛第一次才見到我這個人:“在上麵好好站著,怎麼就突然魂魄便出了竅。”

我因這話而微微一怔:“魂魄出竅?”

“不然你以為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

“這麼說我是死了……”

“倒還沒有。”

“那是……”

“你回頭見到了冥王的坐騎,因而靈魂出了竅,所幸它睡著,否則便是冥王也無法將你推回去了。”

“所以……你是來救我的?”

“差不多。”說著,他轉身朝屋內走去:“跟我走。”

我在他身後跟著,屋裏一片漆黑,似乎比我剛剛出來時黑了許多。

“我不知那妖狐為什麼要這樣對你,”那樣走了幾步,我聽見方即真忽然又對我道。

“什麼意思。”

“你知道麼,那個屋子被他用通冥寶錢布了個陣,那陣能引出你的靈血。可是他一定沒料到你的靈血能讓你克製住我被附身後的狀態,所以之後的一切,似乎有些失控。”

“為什麼突然對我說這些。”我問。

“因為我沒料到他會這麼做。其實那時,以你恢複了靈血的狀況,隻要借著我這太歲之手將你殺死,那麼下一個輪回之後,你就能變回你真正的樣子。”

“梵天珠的樣子。”我脫口道。

他點點頭:“是的。”

我笑笑。“然後,我就是鋣的神主大人了。”

“沒錯。”

“原來如此……”

“因而,走之前再問你一句,想要我殺了你麼。”他回頭問我。

認認真真的,不像是開玩笑。

“你要走了麼?”於是我問他。

“是的。”

“為什麼走。”

“因為不得不走。”

“那你走吧,我是不會要你殺我的。”

我的話令他腳步頓了頓。

於是令我也不由停了下來。心下一陣緊張,以為他是要過來殺我,但他隻是朝我看了看,隨後微微一笑:“就這麼放不下這一輩子麼。”

我沒吭聲。

見狀他再次笑笑:“我隻隨口問問而已,選擇權在你。但,既然他都已經放下了,你何不也就此放下。否則生生世世,你倆究竟要糾纏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