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小棺材二十七(3 / 3)

“這一下我是徹底地怕到了極點,正所謂求之無門訴之無路,以前那些人身上出了詭異的狀況,來找到我我便可給他們解決,但現在輪到我身上,放眼身周竟一個可以求助的人也沒有。隻能被迫繼續同它相伴著,看著電視裏繼續著那些被我開過天眼,又死去的人的報導、被前來尋事的人追打到家門、身邊那些原先敬仰被簇擁著我的人一個個爭先恐後地離去、媒體如鬼魅般一抬頭便能見到他們追隨而來的行蹤……直到剛才,那對夫妻在我門前這樣那樣絕望痛苦地哀號,求我開門,求我幫他們孩子……我感到自己真的再也支撐不下去了,真的要崩潰了,所以,我開著那扇窗,想著等那些人徹底離開這裏後,便一頭跳下去,從此遠離那些可怕的遭遇。但沒想,卻因此被我看到你在那片街角處救治了那孩子的經過,所以……”

說到這裏目光裏似乎起一點希望,她望著狐狸,試圖將手伸向他,卻又在見到他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時停了下來:“所以我招呼你們上來,就是想問問看你,既然年紀輕輕手裏便掌握著那樣一種本事,你是否會知道我所遭遇的這一番可怕經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那口小棺材,又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狐狸看著她,沒有吭聲。

過了好一陣才翹起一條腿,若有所思地手裏那枚銅幣輕輕敲了敲桌子:其實逼到你絕望至此的,恐怕還不僅僅就你剛才所說的那些東西吧。你是否還遺漏了些什麼沒說呢,張博士?

這句話令那女人臉色驀地紅了紅。

一動不動望著狐狸那雙眼,似乎腦裏在做著某種激烈的掙紮,過了片刻,才垂下頭,輕聲道:“是的,我漏了一點,那就是那口小棺材的確同我說過話,並非是我剛才所說的那種,而是真真切切的說。那是在我將它戴在身上的第二天,我聽見它問我:我能給你所想要的一切,你想要什麼。”

“嗬,於是你要了你曾經渴望卻不可得的東西。”狐狸笑。

“我當時很害怕。”沒有認可也沒有反駁狐狸的話,女人接著道:“還以為自己聽到了鬼的說話聲。但當它第二次問我時,我方才明白原來竟是這口小棺材在對我說話。於是一下子又驚又喜,我想這是不是就是那位師傅所說的,同它能心意相通的時候,隻是完全沒想到這個時候會來得這樣快。於是,”說到這裏她重重吸了口氣,苦笑道:“於是,便正如你所說,我要了我曾經渴望卻不可得的東西,也正是從那之後不久開始,我便發覺自己開了‘天眼’。”

“那之後,它就沒有再真正意義上地同我說過話,隻是我總能感覺到它在指引我,指引我去見一些人,做一些事,說一些話……有時難免也有些惶惑,擔心自己是被它所操縱著,但眼看著被自己所幫助的那些人越來越多,也就漸漸看開了。直至它第三次開口同我說話。”說到這裏,張蘭眼裏顯見地閃過一絲恐懼,甚至連肩膀也微微抖了下,於是在一陣長長的靜默過後,她才再次道:“那是我將它燒毀,卻一轉身又見到它出現在這張桌子上的時候。我聽見它說,我能給你所想要的一切,你能給我什麼?”

“我怕極了,卻也不敢不去回答,就問它,你要我給你什麼?它說,你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小兄弟,你覺得我身上有什麼東西是最有價值的?”

狐狸不語。

她慘笑一聲,道:“那不就是命麼。”

說到這裏,也不再遮遮掩掩,她任自己眼裏的淚水跌了出來,輕輕抽泣了聲道:“我知道因為我的一時鬼迷心竅,一時對那種看不見亦摸不著卻又真實存在著的力量的渴求,害了那麼多人。可是我完全不知道會變成這樣,我隻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像祖輩那樣靠著‘開天眼’去幫到別人,也徹底擺脫自己身上那層騙子的皮。我的所求僅僅就是那麼簡單,無論怎麼也想不到會演變成現在這種狀況的啊……”說著再度用手牢牢按住自己的臉,她匐在桌上悶聲痛哭了起來。

狐狸在她對麵默不作聲聽著看著,目光始終平靜無波,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直到她的哭聲漸漸平息下來,才朝前微傾了傾,將手裏那枚銅幣慢慢推到她手邊,道:“這東西你手頭還剩多少。”

張蘭沒有想到他會在這時突兀地轉而問起這個問題。

因而在一陣沉默後,她慢慢抬起臉,有些困惑地望了望他,隨後訥訥道:“大約……二三十來枚的樣子。”

“隻剩這些了麼,”狐狸目光微閃,片刻後又問:“那麼,你可知你祖上又是從哪裏得了這些東西的麼。”

“他們……”略一躊躇,張蘭麵露微微的尷尬,道:“曾聽說過先祖籍著‘天眼’的能力能看墳穴的風水,這些銅幣,是他們在某座墓裏順出來的。”

“隻這一樣,還是還有其它。”

“這就不曉得了……□時抄了家,很多東西被砸的砸,帶走的帶走,所保留下來的,也就這一樣。”

“嘖……”狐狸輕輕一聲低哼,隨後重新靠回到椅背上:“那麼,那口小棺材呢,是不是可以讓我見上一見。”

“見它?”張蘭微一遲疑,臉上再度浮出一層不安的神情來。

見狀狐狸笑笑:“你怕麼?怕它吃了你?”

張蘭抿了抿嘴唇,站起身走到身後一處櫃子邊,將正上方一處供著的瓷像移開:“我不想再聽見它說話,所以請了女媧娘娘像,將它壓在下麵。”

“是麼。”狐狸朝那像輕瞥了一眼,依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此時除了那口小棺材,別的都不太感興趣。

我卻因此朝它多看了兩眼,見是個一身青衣的年輕女子,披著長長的黑發,麵目模糊。

如果不是張蘭那樣說,倒壓根不會想到是女媧娘娘,因為實在跟我印象裏所見過的那種人首蛇神的女媧像差上得很多。

“你信的女媧神麼。”這時便聽狐狸又問了句。

張蘭從櫃子裏取出一團用黃布包裹著的東西,走到桌邊重新做了下來:“是奧義教,他們信奉的女媧娘娘,也稱她母神。”

“上古補天撐地之神,倒也確實當得起‘母神’一稱。”狐狸淡淡道,一邊將手伸出,把那女人小心翼翼遞到他麵前的那團黃布揭了開來。58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