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我想知道,但亦有些害怕知道。
“老板娘,你好啊。”幾名客人離開後,我正將桌上的東西順幹淨,便聽見身後有人輕輕招呼了我一聲。
回頭望見一個女人,一身淡粉色棉服,碩大的墨鏡幾乎遮住她整張臉。見我一時沒有認出她,她將墨鏡取下朝我笑笑,我這才認出原來來者是“屍變”劇組裏那個新人演員周豔。
此時她的名氣已隨著整部電影的熱炒而高了許多,因而出行的行頭搞得如同間諜一般謹慎。我替她找了張僻靜的桌子坐下,見她似乎並不是專門為了吃點心而來,隻是不停搓著手似乎有什麼話要同我講,便在她身邊坐下,一邊給她倒了杯熱茶:“今天怎麼會有空來,聽說你們很快要去河南拍攝了是麼。”
“嗯,今天正好沒戲,想到這裏的點心特別好吃,所以過來坐坐。”說著望了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但很快還是脫口道:“聽說你是阿真的同學是麼。”
“阿真?”我微微一怔,隨即意識到她說的是方即真,便點點頭:“嗯,高中時的同學。”
“你對他了解麼?”
“了解?”我不由朝她仔細看了一眼。見她臉隨即微微紅了起來,心裏已是猜到了七八分。方即真要讓女人迷上總是很容易的,即便身邊已有人相伴那又如何。“一般吧,我和他在學校沒太多交集的。”
“哦……”她點點頭。似有些無措,因為我的話太過簡單,令她似乎沒了下可以繼續。於是隻能幹坐著,手裏慢慢把弄著滾燙的杯子。我見狀便再道:“但他人緣真是不錯,當初可是全校有名的白馬王子。”
“是啊,”她笑,微透著一絲苦澀:“他總是很受女孩喜歡。不過一直以來他似乎都比較偏愛娟娟姐這樣類型的。”
“是麼。”
“所以,”她低下頭,輕輕揉了下手指:“上次我的事好像惹阿真不開心了,他現在總不太理睬我。”
“你是說你以為見到羅娟娟上吊的那件事?”
“對。因為後來我對他說,我又夢見娟娟姐上吊了,他聽後很生氣,並且要我不要再亂想這種事。”
“怎麼你又夢見她上吊了?”她這話令不由我朝她方向傾了傾身子。
“是啊。”說到這個她似乎臉色微微有些發白,脖子朝棉服大大的領口內輕縮了一下,道:“就在上星期,我跟劇組加夜班的時候,沒輪到我的戲,我就去休息的地方打了個盹。睡了沒多久好像聽見有人在門口叫我,我睜眼看是娟娟姐,就問她有什麼事。她沒有回答,轉身朝走廊裏過去了,一邊還朝我招手,我不知道她找我要做什麼,但你知道的,我倆一直挺要好,所以我以為她又什麼話不太方便在休息地方說,就一路跟著過去了。那樣走了一會兒,卻怎麼也找不到她,我不曉得是怎麼回事,那時周圍也沒什麼人,燈也怪暗的,我覺得有點不舒服就想折回去,誰知道剛一回頭……就……就看見了……”
“看到她上吊?”
“是啊……”她用力點了下頭,心有餘悸地再朝領子裏鑽了鑽:“當時我就嚇得驚叫起來,可是剛叫出聲,她就不見了,於是我明白我大概是又做噩夢了。”
說到這裏不再繼續,她低頭喝了兩口水,以令自己發白的嘴唇略略恢複了點顏色。
我卻不由心裏犯起了疑問。
做噩夢怎麼會是在那麼清醒的狀態下呢?看她所描述的當時的情形,分明是清醒著的時候看見,否則,那人總該有個閉眼到睜眼的過程吧。也有個夢裏到夢外的過程吧。畢竟類似的仿佛身臨其境般的夢我是做到過的,夢既是夢,完全不會如她所說的那樣。
但也不好說破,畢竟,非要她認清這個事實,那麼她所經曆的事情又該怎麼解釋。
倒不如繼續讓她這樣糊裏糊塗的比較好。
“我當時害怕極了,你知道麼,老板娘,”這時聽見周豔又猶猶豫豫地繼續說道,“吊死的人樣子太可怕了,我嚇得兩晚上沒能睡著,所以第三天我忍不住朝真哥說了,因為他是劇組裏除了娟姐意外待我最親切的。但結果說完了,我就極後悔,因為他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說我被那些迷信的東西衝昏頭了,總是反反複複這麼想著,所以總夢見娟姐吊死。還要我不要去跟娟姐說,免得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