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永剛示意他看仔細這件衣服。隨後一伸手將這件淺灰色的夾克抖了開來,便見到在靠近袖子和前襟處的地方,那上麵觸目所及一片淺藍色的痕跡,似乎被墨水潑過一樣,在室內有些昏暗的光線下閃著似有若無的熒光。

見狀方即真眉頭微微蹙起,脫口問道:“這是什麼。”

“發光氨,能令血跡即便被非常仔細地擦洗到肉眼見不到的地步,仍可讓殘留物通過化學反應顯示出來。我們剛才在你們存放衣服的地方給每一件衣服都噴過一次,而很不幸,隻有你這件衣服起了反應。”

“所以你們認為老楊是我殺的?”聽罷方即真輕吸了口氣,倒也冷靜,隻那樣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

羅永剛依舊不置可否。收好了衣服後,他淡淡道:“死者致死的原因是喉管處巨大的撕裂性傷口所造成的血液急速流失,按照當時血濺的幅度和會造成的滴濺形狀,同你衣服上這幾片血痕非常接近。但現在我隻能說,我們隻是在你身上找到了血液的殘留物,但究竟這血是誰的,還有待進一步分析才能知曉,而你是不是真正的犯罪嫌疑人,也要等化驗結果出來才能正式判定。”

“那麼看來我得去將我律師叫來了。”

“請便。而在那之前,請跟我到局裏先待一陣吧,就當過去喝杯茶。”

“喝茶?”也不知是不是這話在此時聽來頗為有趣,方即真眉頭鬆開笑了起來,邊笑邊同羅永剛一起站起身朝店外走去,臨到門口也不知有意無意,他忽地朝我這邊的窗戶處看了過來。

我忙將身子側到一邊,也不知他有沒有見到我在這裏偷看。

片刻聽見他們離去時門鈴哢啷聲響,這才伸手將窗戶關上,心裏頭卻似打翻了五味水般感覺有些複雜。

方即真的衣服上為什麼會有血跡?

他真的是犯罪嫌疑人麼?但怎麼可能,那具屍體死後的樣子那麼詭異,顯然不僅僅隻是被殺了那麼簡單,凶手讓它僅僅在一晚上的時間就變成了一具木乃伊,這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吧。方即真隻是個演員,他的地位和財富讓他不可能去殺人,就算殺了人,他也不可能讓一具屍體在短短時間內變成那種樣子。

尋思間,見狐狸從客廳裏折了回來,翻著袖子似是準備洗碗,我不由湊近了過去問他道:“狐狸,對麵那具屍體的樣子你見著沒?”

“見著了。”他衝著水洗刷著,一邊漫不經心道。

“樣子好詭異。”

“還成吧,無非一具幹屍而已。”

“死了僅僅一晚上就變成一具幹屍,這還不詭異麼?”

“嘁,”他朝我瞥了一眼,似嫌我礙手礙腳般朝我甩了下濕漉漉的手:“記得魑魅那東西麼?”

我怔了怔,隨即下意識點點頭。

“它們吃食的時候,把活生生一個人變成一層空空的皮囊,也就半小時不到的功夫。”

“……是……是麼。”他說著那具話時輕描淡寫的口吻令我後背微微一陣發麻,他感覺到我瞪在他臉上的目光,扭頭朝我彎眼一笑:“我能比那時間還短哦。”

“你也吃人??!!”脫口而出才發覺自己叫得過響,我忙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死死盯著他。

見狀他眼裏的笑意更深,簡直要哈哈大笑起來:“小白,要不怎麼叫你小白呢。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我臉一紅,怒道:“你說得那樣認真,誰知道你是真是假。況且狐狸精名聲本來就不好來著!”

“哦呀,那你就當我吃人的好了。”

一邊說,一邊無比風騷地扭著屁股,於是那條巨大的尾巴在他屁股上甩啊甩的,如他眼神一般輕佻而惱人。我望著它真想在那屁股上踹上一腳,但隨即想起這又是狐狸試圖轉移話題的詭計了,便耐住了性子,將話題轉了回來道:“這麼說,那屍體可能是被妖怪殺掉的了?”

“我也沒這麼說,但看那樣子,十有**是如此。”

“那方即真……”

似是立即知曉我要說什麼,狐狸瞥了我一眼,道:“你這老相識倒的確是無辜的。”

“是麼……”他這話令我微微鬆了一口氣。繼而再問:“那麼會是誰?”

“不清楚,無論那是什麼,藏得挺深,深到嗅不出那吃人的味道。”

“吃人有味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