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想到失望的人會是我。
在我仔細地把整個蛋糕盒漂漂亮亮地像朵玫瑰花似的包裝好交給那男人後,男人隻看了它一眼,就把它放到了地上。然後拆開包裝,打開盒子,將那塊濃香四溢,軟得戳一下幾乎都快要化開的巧克力慕斯推到了那隻眼睛放光的肥貓眼皮子低下。
肥貓呆了呆,也就一秒鍾不到的時間。然後整個頭就沒了,它好像幾天幾夜沒吃過東西一樣,把自己半個身體塞進了那團濃鬱的巧克力醬裏麵。
男人離開的時候雪開始大了起來,一片片飛在夜色裏,被窗外的聖誕樹燈照得一閃一閃的,很漂亮。
傑傑告訴我狐狸出去找樂子了,說的時候它正很賣力地舔著自己毛上的巧克力醬。
狐狸找樂子的地方一般就兩個,一個商場,一個酒吧,不過商場到了晚上十點肯定已經關門了,所以狐狸這會兒能去的地方隻能是酒吧。酒吧裏很熱鬧,還有很多漂亮的姑娘,這就是狐狸沒事總去那裏轉轉的原因。他說熱鬧如動力,美女如氧氣,如果這世界上沒了動力和氧氣,妖怪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看,他總是能這樣成功地繞著彎子把我從美女行列裏劃分開來,還讓人沒辦法對他發脾氣,這就叫老狐狸。
“你這幾天怎麼老往外跑,”正琢磨著,聽見傑傑問我。他眯著眼睛看人時的樣子像藍精靈裏的阿茲貓,不過比人家長得委婉那麼一點點,“難道是約會……”
“貓也懂什麼叫約會。”
“貓的約會肯定比小白要多。”
雖然聽完我馬上在它腦袋上抽了一下,但我想它說得沒錯。
按照貓一年到頭叫春的旺盛精力來看,傑傑的夜生活可能連狐狸都望塵莫及。但雖然嘴上不說,心裏總不免要爭辯,如果不是因為家裏那兩口“男人”的話,我想我的約會應該也是不會太少的,至少,不會在被一隻貓嘲笑的時候連反駁的話也講不出來。
林絹總是很熱衷地給別人介紹對象,因為她結識的男人非常多。但她從來不把那些人介紹給我。我想我知道是什麼原因,在她的邏輯裏,和一個男人住在同一屋簷下就是同居,同居就等於同床,哪怕是表兄妹關係。何況,和我同一屋簷下的,是兩個男人。
打死她也不會相信,我和兩個血氣方剛,相貌堂堂的年輕男人住在一幢房子裏,會什麼事也沒有。拿她的話來說,我家小得貼隔壁就能聽見對麵房間裏的呼吸聲,而狐狸或者鋣的呼吸聲對於女人來說,即使他們不來侵犯你,你保得準自己哪天不春心蕩漾地去侵犯他們麼。
我到現在都還沒忘記她說起這句話時眉飛色舞的樣子,也沒忘記在聽她說著這句話時,我想起狐狸那些不拘小節動作時春心蕩漾的樣子。
真的蕩漾了,我記得那天還喝了蠻多的酒,然後醉醺醺地回到家準備如林絹所說,找機會蕩漾一下。
可是沒蕩漾成,因為睡著了,回到家一邊脫衣服一邊唱歌一邊睡著的,還是狐狸背我回的房間,而我那會兒對他什麼也沒做成,隻會像個神經病一樣重複著兩個字:蕩漾……蕩漾……
那天之後我幾乎倆禮拜沒和狐狸說過話,每次看到他就恨不得把頭往牆上撞。後來有一天狐狸很認真地問我,小白,我臉上是不是長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我說沒有啊。
他說,哦呀,那你怎麼每次看到我就好像看到一坨大便。
貌似我是被這句話給救活的,因為我確定,狐狸非但記性差,而且缺心眼。這毛病不是什麼好事,不過哦呀,有時候真是件大好事。
“你在傻笑啥?”突然間聽見有人問我,把我嚇得一跳。然後看到狐狸叉著腰低頭在看著我。黑暗裏一雙眼綠寶石似的閃閃的,他進門沒有開燈。
“小樣今天蠻帥。”本來想問他去了哪裏,結果脫口而出變成了這句。
我又蕩漾了,這怕是應該怪霜花那個讓人聽得無比蕩漾的故事。
“蕩漾了?”可是這兩個字從狐狸嘴裏冒出來的時候還是冷不丁叫人驚一下的。有點坐不住我想站起來,但被他朝下坐的動作給打斷,“蛋糕被取走了?”
“嗯。”應了聲,我覺得自己心髒跳得有點亂七八糟。可能因為他坐得離我近了點,肩膀挨著肩膀,這麼近的距離,頭發掃在了我的臉上,軟軟的,好像傑傑的尾巴。
我偷偷用鼻子蹭了下他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