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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如果這會兒能有什麼可以比明明幾分鍾前還在黑暗裏和我們說話的人,轉眼卻成了我腿上屍體,這種事更讓我感到吃驚的,那隻有它了。

我在梅蘭的屍體邊上看到了一隻狐狸。

雪白色的狐狸。

嘴角掛著一絲血,它緊閉著眼睛躺在離梅蘭不遠的一個凹槽裏,大半個身體被一根橫梁擋著,因此除了我,沒人留意到它。

“她怎麼會死了……”邊上響起林絹的話音,她聲音抖得厲害,因為之前梅蘭的說話聲離她最近。“你們都聽見她說話的,是吧,你們都聽見了是吧!”

“是的。”沈東回答。說話時他正看著mI,這個原先被我認為已經死去了的女孩,她從遠離我們的地方過來,手裏還拿著手電筒,這不能不讓人感到奇怪。

但這問題很快就被解答了。

就在mI因為我們的表情而把手電光照到梅蘭身上的時候,她身下那根斷梁上再次出現了一個人。那人動作有點遲緩,但個頭很大,壯碩得像頭牛。一露出臉沈東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驚道:“陳導……”

來人正是當時不知道被什麼力量突然擄走的劇組導演陳金華。

這麼點時間沒見,他憔悴得更加厲害,一頭獅子鬃毛似的亂發幾乎都已經全白了,臉色發青,肩膀上那個傷口處被用他自己的衣服胡亂包紮著,差不多完全被血浸透。不過幸而原本體力足夠好,因此即使血流失成這樣,他仍然有力氣支持著自己上下攀爬,甚至握槍。

他手裏有把雙筒老式**。

“是你們……”見到我們,他長出了一口氣,看上去有點激動。及至望見我腿上的梅蘭,臉色又沉了下來:“她怎麼了……”

“可能是摔下來的時候頭部著地,所以……”雖然沈東這樣回答,但包括他自己,可能都對此並不存什麼信念。梅蘭死狀太詭異,那神情和動作,根本就不像被摔死那種正常的死亡。但除此又能做什麼猜想呢,之前親耳聽見她活生生地說話,就夠叫人惶恐不安的了。“對了老陳,你那天突然消失,到底出什麼事了?”走過來幫我把梅蘭從我腿上挪開的時候,沈東問道。

這也是我們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而這問題讓陳金華略微地猶豫了一下。片刻的沉吟,他道:“我是被某種東西帶到了這裏。”

“東西?什麼東西?”

陳金華皺了皺眉:“說不清楚,我不知道那該叫人還是什麼……因為背對著,我一直都沒看清過那東西的樣子。不過……”說到這裏,他放下槍,把體恤的領口朝下扯了扯,對著手電光露出裏麵的皮膚。皮膚上很大一片青腫,中間被劃破了,邊上依稀像幾根巨大的趾狀的東西。:“這就是那東西抓過後留下來的,怕是有毒,第一天的時候很癢,現在又腫又疼,所以我放了下血。”說著用力喘了幾口氣,他嘴唇幹裂得厲害,憔悴的表情明顯地透出體力不支。“當時,被那東西帶到這裏的時候,我是完全失去意識的,醒過來才發現是在這麼個地方,當時和我一起被關在這裏的,還有很多人……”

“是咱劇組的??”

“是的……”

“那他們現在在哪裏??”

陳金華沉默了下。片刻回過頭,從mI手裏取過手電筒:“往這裏看。”邊說,他邊將手電筒朝左上方照了過去。

手電筒的光線在我們眼下所處的地方,力量有點微薄得可憐,一小圈昏黃的光越過周圍淩亂的石頭和木條,勉強打在陳金華所指的方向,勾勒出一道牆壁的一角。牆壁有些年頭了,很多地方牆粉剝落得不成樣子,很多條漆黑色的東西沿著牆頭朝下垂落,是被地震震出來的巨大裂口。裂口出隱約有幾樣東西鼓在那上頭,好像是被從牆壁裏震脫出來的什麼東西,及至眼睛適應了那昏暗的光線,於是便看清楚了,那些一半嵌在裂口裏,一半鼓在外麵的黑糊糊的東西,是人的身體。

“林波!許曉愛!!”一聲尖叫,mI險些從斷梁上跌了下去,幸而被陳金華一把拉住。“他們……他們怎麼了……陳導!他們怎麼了!!”忍不住哭了出來,再也不敢朝那方向細看,mI捂住臉放聲大哭。

那些嵌在牆壁上的屍體都是前陣子一一失蹤的劇組成員。

順著那道牆壁朝邊上仔細再看,隱約可以辨認出更多這樣的屍體,有些整個兒貼在牆壁上,有些和我們最初看到的那幾具一樣,半個身體在牆壁裂縫裏,半個身體在外麵。屍體全都很硬了,所以有些禁不起震動,攔腰一分為二,半個身體連著僅存的那點骨肉,在半空中晃蕩著,安安靜靜地看著我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