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那好再見。”說著轉身朝門口走去。
到門口剛把門打開,我把他叫住:“羅警官,”
他回頭朝我看看:“什麼?”
“那女孩的哥哥……他不在家裏麼?”
“不在,他們鄰居說,不到過節,那男孩是不會回來的。不過我們正在找他。”
“哦……”
“還有什麼事?”
“沒了……”
“再見。”
劉嘉嘉為什麼會有我的電話號碼。羅永剛離開之後,我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
我想她那天來黃記的時候,應該是已經死了的,可是我看不出她是個魂魄,一點也看不出來。
狐狸說,吃那種東西吃了那麼久,是鬼也成怪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正歪著頭,睡眼朦朧地看著電視裏那些糾結來糾結去的男男女女,一邊磕著瓜子。
她吃的什麼?於是我問他。
狐狸沒有回答。直到那些糾結被廣告給掐斷的時候,他才打了個哈欠問我:小白,那天她在黃記喝的東西香不香。
香,當然香了。我點頭。
因為人肉燒得好,可以做出世界上最香的味道。邊說狐狸邊做了個優雅的手勢:很香很香。
這話讓我好一陣心驚肉跳。
因為他在說那句話的時候,兩隻眼睛是綠幽幽的,綠得發亮,好像看到了喜羊羊的灰太郎。
這不禁讓我想問他,了解得那麼清楚,莫非你吃過?
當然,這話在我嘴裏轉了半個圈後很快就被我吞回去了,因為我覺得既然跟一隻妖怪同住,不對這世界的純潔性留那麼一點點的幻想,那是不好的……
可是鬼吃人肉做什麼……這問題卻真的叫我想不明白了。
鬼是虛,虛是無,虛無的東西根本不需要吃任何東西。
但是再問狐狸,他卻叫我不要對這種事那麼關心。
人隻要操心怎麼樣舒坦地活著就夠了,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你操心也是瞎起勁。他說。
我不那麼認為,卻也沒辦法反駁。
如果一場讓我做了七天七夜的夢都沒辦法讓他覺得有必要關心的話,那麼這件看似和我完全無關的事,確實也更沒必要去關心的了。
當晚,我又做了個夢。
夢見了劉嘉嘉,那個死去了很久的女孩。她牽著我的手和我一起在一條很暗很深的巷子裏走著,很奇怪,我一點都不怕她。
她看起來還和第一次我們見麵時一樣,一身紅色的衣服,好像一隻漂亮的洋娃娃。可是她一直在哭。她說她在找她的籃子,籃子裏有她每星期都要吃的藥,如果找不到,哥哥會怪她的。
你哥哥在哪裏?我問她。
她想了想,然後說,在家裏。
我說你家裏除了你沒有別人。她搖頭:怎麼會沒人,哥哥一直都在家裏,他從來都不到外麵去。
從來都不到外麵去麼?那在外地打工的那個哥哥又是誰……琢磨著,我正想問問她為什麼會有我的電話號碼,突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這叫我吃了一驚。
下意識回過頭,我看到一個男人站在我身後。高高的個子,一把長發一半遮著臉,一半水似的流淌在他單薄的肩膀上。
他看著我,而我怎麼努力也沒辦法從那團模糊的光線裏看清楚他的臉。
“你在和誰說話。”片刻聽見他問我。聲音低低的,聽上去有點耳熟。
我低頭去看身邊的劉嘉嘉,卻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就在她原來站的地方,一個陌生女人仰天躺在那裏,眼睛睜得大大的,兩手緊抱著自己的肚子。
她肚子上有一道切割得十分工整的十字。
“別再來了。”然後聽見他又道。
不等我反應過來,一道劇烈的疼痛撞進了我的後背。
於是我猛的醒了。
醒得很痛苦,因為傑傑那隻肥貓在把我的喉嚨當蹦床跳:“快起來!鐵母雞!快起來!喵!”
我一把揪住它丟到地上,這叫它倍感委屈:“你就是這麼對待弱者的麼?!”
“滾出去。”我摸著喉嚨。
“這就是狐狸對你發不了情的原因。”
“出去!”
“喵!看到鋣你就變蟲了。”
“滾!”
“我是一隻會詛咒的貓……”
我朝它揚起一直拖鞋,它喵的下竄了出去:“好吧好吧,鐵母雞,我最好忘了客廳裏有你的電話。”
我把拖鞋朝它丟了過去。58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