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一夜聽春雨的確是一把魔刀,而且是那種沾滿了邪性與殺意的刀,一出現,便一定是一場血雨腥風。然而,這把魔刀卻又不止有著魔性,同時,它還兼具著那種詩意。
魔,魔在這把刀;詩,卻詩在刀法上。
小樓一夜聽春雨,圓月彎刀,神刀斬!
圓月彎刀在這一刻,被鍾離從南從刀鞘中緩緩地抽出來,一寸、又一寸。而“緩緩”這種形容,其實又半對半錯,因為這刀,其實是似慢實快。同時,這一刀也絕對不是看起來那麼無力。
在李小白的眼中,這一刀實在是太快了。但在木小九的眼中,這一刀其實並不快,最起碼鍾離從南拔刀的速度其實並不快,之所以李小白會覺得快,隻是因為他被鍾離從南的刀意所壓製了而已。
小樓一夜聽春雨,這一刀,便是那春雨。
詩聖杜甫曾經寫過一首,其中說道:“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李小白便是這樣,在悄無聲息之中,便被影響到了。
然而,木小九卻在心中幽幽的歎了一聲。他不是歎別的,而是歎鍾離從南。因為,至今為止,鍾離從南尚且連掌控這把小樓一夜聽春雨都做不到。不是不能完全掌控,而是完全沒有掌控。
連掌控這把刀都做不到的鍾離從南,自然沒辦法掌控神刀斬。
一點都不行,完全掌控不了。圓月彎刀和神刀斬講究的是“刀即是我,我仍是我”,“人是刀的靈魂,刀是人的奴隸”。可惜的是,鍾離從南已經完完全全的淪為了刀的奴隸。換句話說,圓月彎刀和神刀斬本應該是由人禦刀,可鍾離從南卻是由刀禦人。
鍾離從南並沒有握住圓月彎刀,他已經淪為了圓月彎刀的奴隸。
隻有大智大慧的人或是至情至性的人,可以免受圓月彎刀魔性的影響。如今看來,鍾離從南並沒有達到這兩個要求中的任意一個。
在這一刻,在鍾離從南尚且沒有把圓月彎刀拔出鞘中的這一刻,木小九已經看到了結局。或許鍾離從南憑借著圓月彎刀和神刀斬的威力,能夠在傅紅雪的刀下僥幸得生,免於死劫。但是,他一天參不透、看不破,便一天不能突破大師境界,踏入宗師的大門。
說白了,鍾離從南今天這一刀,其實是白接了。
鍾離從南手中的圓月彎刀距離完全出鞘,還剩下最後一寸。而傅紅雪,卻還依然靜靜的站在原地,無悲無喜,也沒有任何動作。
傅紅雪仿佛已經變成了一塊石頭,一塊亙古以來便一直存在在那裏的頑石,任憑風吹日曬,他都無動於衷。甚至於那開始時從他身上逸散而出的刀意,這會兒都已經全然散去。
這一刻的傅紅雪,讓人完全察覺不到他會武功。
天突然陰了,太陽即將被烏雲給完全的遮蔽起來。
可就在太陽還剩最後一絲光芒的時候,鍾離從南徹底拔出了圓月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