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暮雲四合,因秋日已經降臨,人們的活動頻率大降。雲城的城門處漸漸人丁稀少,守城的兵丁們也都露出了疲態。眼見今日左右已是無事,為首的兵丁便吆喝著要關城門,有個眼尖的小兵抬頭一望,發現遠處進城的田間路上走來一高一矮、手中各提著一個包裹的兩名女子,少不得一番吆喝,讓她們加快腳步。
見這兩女子果然急急走到了左近,為首的兵丁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驀地閃過一抹貪婪之色,動問道:
“大小娘子,好個相貌,莫非是來此處投親?”
這兩名女子正是方沁湄母女,她二人被人用車送到雲城近郊約二裏地的地方便被放了下來,解開了蒙眼巾讓她們自去返家。經過月餘的調養,麵色與體態都豐盈許多,再加衣物雖簡樸卻勝在質料不俗,令二人此刻形容已頗為亮眼。方嫂子年齡原不大,之前生生被生活摧殘得枯黃萎頓,此時已是恢複了幾分秀麗,不過眉眼間仍留著一份戒心。見兵丁動問,方嫂子有意無意的側身擋在了方沁湄身前,阻斷兵丁上下打量的視線:
“回軍爺的話,民婦乃是雲城中人,前些日子出門,今日返還而已。”
那為首的兵丁一臉亂須,腫著兩個大眼袋,一瞧便是慣常熬夜之人。他聞言眼裏掠過一抹沮喪之意,卻又不死心,眼珠亂轉的問道:
“果然是雲城中人?怎的軍爺我在這裏駐紮這許久也不曾見過?怕是拿話哄我呢吧?”
方嫂子故作驚訝:
“軍爺這話可奇了,民婦何等樣的人,值得您老人家巴巴的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還是說軍爺惦記著我們孝敬您呢?說來慚愧,民婦不過是貧門小戶,可沒有許多銀子孝敬您老,說不得盡力而為罷了,來,這些許銅鈿請各位軍爺喝杯茶!”
當下果然從荷包裏掏出十幾個銅子遞了過去。那為首的兵丁示意身後的人接了,卻又問道:
“眼看天黑了,嫂子在哪裏住,我們派人送你返家可好?”
方嫂子道謝嚴辭:
“不了,多勞軍爺惦記,民婦走得也乏了,進城便雇輛車,消消停停的就回去了,多謝多謝,有勞有勞。”
說著便扯著方沁湄疾走幾步,進了城。那為首的兵丁目送她二人進去,冷哼了一聲,眼珠滴溜亂轉,揮手招呼一個心腹手下過來:
“我瞧她們這兩母女行跡有些可疑,你跟上去,莫被她們察覺……”
他那心腹手下早笑了,擠眉弄眼道:
“是,老大,你就莫遮遮掩掩的了,這兩母女果然長得不錯,在咱這雲城也算出挑的了,如果家裏沒什麼背景,咱們兄弟自然可以去擄了來,賣得一注銀子,也好給老大您解解燃眉之急!”
兵丁頭目咧開一張長著歪七八道牙齒的大嘴笑了:
“正是,我那賭債可是要命的……”
他一句話還未說完,忽然覺得自己頸項處寒颼颼的,側臉看去,登時嚇得一佛出世而佛升天——隻見兩個渾身黑衣、連臉上也裹得隻剩一雙眼睛的人影正立在自己跟前,其中為首之人手中舉著一把明晃晃的短劍,正對準了自己的咽喉,劍上寒氣四溢,令人毛發倒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