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街巷、集市、風月場所,還是江湖、廟堂,泰龍鏢局被劫鏢一事都傳得沸沸揚揚的。這不是因為泰龍鏢局有多麼出名,況且一個小小的鏢局是很難做到聞名四海的,而是因為劫鏢之人。有傳言,劫鏢之人的武功神似當年那個名震武林的傳說前輩。至於傳言是怎麼傳出來的,這和那些送鏢的、年紀應該有些大的、和劫鏢者交過手的人自然是脫不了關係。就是憑借著對這個傳言發源的分析,蒲岐川才想到要蒲琛煒到開封去向泰龍鏢局的人打聽,也許這樣能找到那位劫鏢之人,最終找到傳說前輩。但更重要的是,找到他們想要找的東西。
人們總是喜歡撞日多於擇日,於是蒲琛煒便同關炅一道在風和日麗的一天,午時上路,趕往開封。離別之日,靳大夫人和幾個丫鬟為他們送行,棠兒和蒲岐川在昨夜便與蒲琛煒道過別了,所以他們並沒有到場。待他們策馬離去,戴著黑色鬥篷的棠兒在靳家大門後麵,揮淚目送他們。
從尉氏到開封,騎馬隻需半天功夫。蒲琛煒和關炅到達開封禦街時天色已晚,他們在一家客棧投宿。掌櫃的見他們衣著一點也不寒磣,因此要價很高,關炅從掌櫃那副尖酸貪吝的嘴臉裏看出來了,但他隻是保持沉默。叫上一桌酒菜,兩人聊起天來。一個店小二上前換酒,蒲琛煒拉住他,往他身上塞了一兩銀子。
“小二,你知不知道泰龍鏢局被劫鏢之時,與劫鏢的狂徒交手的是誰?”蒲琛煒將酒杯端在半空中,笑著看著他。
“嘿嘿,客官算是找對人了,小的可是各種消息都能打聽得到,”店小二的笑得整張臉隻剩嘴巴鼻子了,他的手伸在蒲琛煒的麵前。
“貪得無厭的家夥。”關炅冷冷地鄙夷道。
“無妨。”說著他又給了那個店小二幾錠銀子。
“看客官你這麼有誠意,我就告訴你好了,其實和那劫鏢的匪徒交過手的有很多人,不過啊,能傷得了他的隻有泰龍鏢局那位皤然老者——金異左拐子。”店小二謹慎地看了看四周,聲音放得很低。
“他是……左拐子?那他一定武功高強。”
“武功高強的確沒錯,但他不是真的左拐子。他隻是喜歡走路走得像個左拐子,這是他的一大癖好。”
“怪人。看來要在他那裏得到什麼消息恐怕很困難。”關炅繼續悠哉地喝酒嚐菜。
“你們要打聽什麼?向小的打聽不就行了嗎?”
蒲琛煒與關炅兩相對望,他們沉思一陣之後便一同望著店小二。
“我們想找那個劫鏢之人,你若是能幫我們打聽出他的下落,必有重謝!”蒲琛煒拿出他鼓鼓的錢袋在小二麵前晃蕩。
“這個……恐怕小的沒辦法幫你們,”他盯著錢袋,一臉委屈和不甘,“不過,你們倒是可以試試去向那個金異左拐子打聽打聽。”
入夜,蒲琛煒在床上轉輾反側,覺得難以入睡,便出打開窗,坐在窗沿上,沒有點燈。他住的這間客房的後窗正對著一條黑黢黢的狹窄街道。大概坐在窗上吹風的時間過長,蒲琛煒打算回到床鋪上。正要關上窗的時候,一個黑影迅速飛過!蒲琛煒探出身子看,那個黑影已經無跡可尋,但很快又有一個黑影閃過,看樣子是在追前麵的黑影。後來沒有什麼動靜,蒲琛煒便關上了窗。
翌日,蒲琛煒和關炅來到泰龍鏢局求見金異左拐子,一個壯漢模樣的人迎他們入鏢局裏邊。待他們坐了好一會兒,一位有稀疏的短髭的孱弱男子背著手走進來,他看起來三四十歲的樣子。沒有正看他們一眼,一聲不吭地坐在離他們有些遠的位置。蒲琛煒本想說點什麼來打破這種冰僵的氛圍。但那位男子隻是用厭惡的語氣告訴他們,金異左拐子死了。
兩人驚得同時喊出了“死了”。在蒲琛煒焦急得失去理智、不停地詢問怎麼回事的時候,關炅製止了他的冒失行為,然後任那位男子請他們出去。離開泰龍鏢局後,蒲琛煒情緒失落,像受了什麼打擊似的一蹶不振。連關鍵的線索都已經斷了,接下來要尋找到那位劫鏢之人談何容易?蒲琛煒陷入了迷惘。但關炅仍然氣定神閑而條分縷析地將眼前的情況及可能的應對措施剖析了一遍:現如今唯一能根據劫鏢者特征而認出他的人——金異左拐子,死了,在劫鏢之事傳得沸沸揚揚的時候,那就排除了鏢局裏的仇家,因為誰也不會蠢到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招來禍患。而且照理一個快七十多的老人應該沒有什麼仇人才對。最有嫌疑的就是被金異傷過的那個劫鏢者……如果是他的話,鏢局裏那麼多身懷武功且走江湖多年的人,那麼他很有可能會被發現,至於當時的具體場麵是怎樣的,得問問鏢局裏邊的人。關炅發表完這番見解之時,蒲琛煒正在客棧裏的喝悶酒,他聽完之後並沒有什麼反應。關炅疑惑不已,搶過他的酒杯,蒲琛煒竟然一躍而起,激動地跟關炅說:“說得好,那廢話少說,我們趕緊去打聽吧,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我們可以喬裝成鏢局裏的人,這樣就不愁打聽不到什麼了,哈哈我聰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