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 平西郡(1 / 3)

心底一無聲歎息,接了茶飲過,和緩道:“起來!”擺了擺手,內監捧著鏤金托盤躬身近前侍立,“這兩柄紫玉如意與碾白玉觀音,就送了你們,夫妻合和如意,早得子息!”

“謝父皇!”

看著皇上望著軒王目光癡惘眷戀,皇後心中氣恨難抑,當初,若不是惑於美色,卿卿我我的沉湎於****,迷戀景妃那個狐狸精,又怎能至此?隻知溺於美色,留下這麼大個禍根!現在才知道狠下心來?晚了!

軒王淡淡的謝了恩,“回父皇,雲煙這兩日身子不適,若無事,兒臣想先行告退。”故意的掠過皇後不提,再度無視她這個名義上的母後。

皇上倒不甚在意:“在此也是無事,如此,你們便先行退下吧。”

出了苑門,雲煙換了方才遮掩的精神,腳步無力的虛浮,身體裏似有一團火在燒著,麵色蒼白,昏昏沉沉的直要睡了去,軒王覦了覦雲煙神色,“病了?”不放心的試了試額頭溫度,“怎麼這麼燙?

雲煙隻低著頭走路。

“你……”

軒王看著她丟下自己徑直前走,身子虛虛弱弱的,似隨時都要暈倒了去。“你”字拖了長聲,終是沒了氣生,隻餘了憐惜,走近前抱起,“病成這個樣子,還逞什麼能!”

至了車上,軒王依舊緊攏雲煙於懷裏,低了頭,覦著雲煙冷漠神色,“昨晚……我是太過於氣怒……你那麼信口胡說。”

“我沒有胡說,是真的。”雲煙閉了眼,聲音卻是清晰入耳。

軒王隻覺一口氣哽在喉間,幾欲滯了呼吸,氣得胸口起伏。

“王爺若聽了生氣,再發泄一通也可……隻要您消氣、滿意就好。”

軒王怒極……片刻,決定不跟她計較。感情,果真是付出得多的一方要倒黴的。

“你識時務時倒是乖覺,倔強起來,也真令人無計可施。”軒王苦笑,“同太子妃說的,信手拈來,你還真是演戲中高手?”

“王爺放心,即使您再淩辱玩弄,人前,我也是會維護您顏麵的……事關蕭家生死,我不會拿家人性命開玩笑的。”

“我們非要如此,就不能好好相處?”

雲煙無聲。好好相處麼?他永遠是予取予奪,發號施令、主宰一切的,又何曾會顧及他人感受?

每年春中旬,四郡王依例進京述職,兼恭賀萬歲聖安。四郡王本是先祖所設,選兄弟中才能卓異者四人,分封邊陲四郡,允擁兵馬五萬,協皇上安定邊患,平撫邦蕃,治一方安危。

這原是開元初定,邊患四起,而朝中幾個王爺又功高自恃,野心勃勃,先祖不得已采取的迂緩之法,雖當時隻作權宜之計,暫安了天下,卻為後曆皇帝增添了無數煩惱。郡王擁兵自重,一方獨大,各自為政,對皇帝陽奉陰違,不服管束,凡此種種,皆令皇帝頭痛不已。

如今四郡王,皇上念其年歲已高,不宜長途勞頓,特赦免了親自奔波,令世子代為入京即可。而四郡王中,南安郡王淩昭明隻有幾位郡主,東寧郡王淩昭循姬妾雖多,卻無所出,子息全無,北靜郡王程竭,四王中惟一一個異姓王,世子程普為質子長年居於京中,因此上,四王中也就惟有西平郡王淩昭德世子淩乾,獨自帶了隨從、貢物進京來。

為示恩重,皇上特命了尚書、侍郎幾位大臣親迎至郊外十裏長亭。迎至宮中,世子跪拜見禮,代父請安,承奉了貢物,叩見已畢。皇上賜了宴賞,皇後,並一眾皇子、重臣一應至宴相陪。

席間,亦是少不了絲竹歌舞的。

世子淩乾身著絳紫官稠蟒袍,中高等的身材,略顯胖圓,容色倒還算白淨,圓眼濃眉,模樣看去不覺醜陋,卻也是平平常常沒有一絲出色。同了皇上皇子們客套一番之後,便專心於歌舞。

皇上暗自留神打量著他,竟怎麼也無法同素有著儒雅將軍王的西郡王聯係起來,如此平庸資質,竟沒繼承了其父半分。不但皇上,連一眾皇子大臣亦各個詫異,幾番套問對話之後,各個已是神色各異心知肚明:這個世子,資質太過尋常,實是,草包中的草包。

如此,皇上也沒了探問興致,將接待世子一行事,俱皆推給了軒王。

按著舊例,世子當居於京中半旬餘,須向皇上一一稟報郡中、邊關事宜,不明不決之處一一詳報,請皇上聖裁。如今皇上隻是要了折子,便打發了世子同著軒王優哉遊哉的,賞玩京中熱鬧之處去了。

京中天子腳下,熱鬧繁華非旁處可比,自是要好好領略一番的,世子欣然領命。

“世子欲於何處遊玩一番?”軒王淡然問。

“臣初次入京,如何得知?想來上京風光俱是好的,聽憑王爺吩咐便是!”淩乾賠笑連連,欣喜之色溢於言表。

軒王覦了他神色,徑直將他帶到了明月樓。交與柳清清了事。

如此,淩乾倒也滿意,明月樓、醉仙居兩處銷魂場,便先盤恒了五、七日。

明月樓雅間裏,軒王幾個人冷顏而坐。程普悻悻的冷言抱怨,“皇上還真是沒事做了,派了我們一個草包世子看著,這不鹹不淡的差事,害得本世子連邀美人的功夫都沒了。”

上官行倚椅慵坐,拿著扇子閑閑敲著桌沿,“聽聞西郡王隻這一個兒子?既這樣子,他打下江山來又為的什麼?不消一、二年,足以將江山拱手讓與他人了……或者是我們都看錯,那淩乾也就是太過狡猾深藏不露了。”

“絕無可能。他若有那般能為,便是本世子瞎了眼,將我程普兩字倒著寫。”

雲煙亦在坐,冷麵無言。

軒王的心思,倒都傾在了雲煙身上,甚至無暇去顧及西郡世子。雖隻是冷顏相對,但比獨獨兩人相處,少了分劍拔弩張的怒氣洶湧,空氣裏少了凝滯膠著。雲煙隻是木木然的,似對一切都毫無關心著意,她這個樣子,軒王甚至有些擔心,怕她做出什麼傻事來,雖然,想著隻是自己多慮,她未必真的會自殺之類。有上官行在,或許能逗她開心,開解一二,不想,上官行竟視而不見,幾天來,通沒同她講過一句話。倒是引得淩乾,幾多覬覦她的美色,雲煙竟也視若無睹。看得軒王隻是直冒火氣,憤怒不已。

一時間,幾人靜坐無言。

日已近午,淩乾方慵慵來遲,衣上猶沾著濃重脂香氣,引得人厭惡蹙鼻。程普麵帶笑意,“世子終於肯出來見我們一見,這幾日可是過得快活?”

淩乾抱拳一一見禮:“失禮失禮!多謝多謝!”態度倒是頗為滿意的誠懇至誠。

程普也懶得同他再搭話了,隻問,“總不能隻在此消恒,世子來京一趟,總該各處見識見識,我們尊了皇上諭陪同世子遊玩的,也不能違了聖意?”

“程世子客氣了,您說哪裏好,本世子無不從命,白日裏,盡可各處遊玩……晚間宿於此即可。”

程普自恃定力甚好,此次也不禁氣得鼻子歪了,暗自哼哼,皇上也真是照顧,軒王、上官行、自己幾人,全都陪著這麼一個飯桶?西郡王,就送了這麼一個草包來?口上隻是說,“好說好說,世子跟隨我去即可。”

街上逛逛,也無他處可去,除了青樓,西郡世子似都打不起什麼精神來。程普也不理他,一任馬隨意的左逛右逛,卻逛至了一古玩店前。程普抬頭看了看,古珍軒。

古珍軒?印象裏,似乎聽聞過?想了想,想起來,這便是京人稱謂的奇玩店麵。所謂奇玩,貨真價實的不多,贗品卻是不少,可妙就妙在,即使同正品放在一處,亦是真假難辨,尤其是字畫,仿得尤其逼真,竟逼真到了,幾乎是丹青高手,望著同樣真偽兩幅,亦看不出那幅是仿摹所做?

這樣的店鋪,配著這位世子倒是不錯。

程普看了看裝潢金碧的店麵,向西郡世子道:“世子,這個店麵號稱京中一絕,專賣古珍奇玩,聽聞西郡王爺雅好丹青古玩,世子可要進去看看,買兩件孝敬王爺?”

西郡世子點了點頭,“父王確是頗喜字畫玩器,進裏看看也好。”

進了店鋪,店內夥計見著幾人衣飾華貴非常,忙滿麵賠笑的躬身相迎,“幾位爺裏麵請!”

程普也不觀覽,隻找了就近座椅坐下,“有什麼好字畫,拿來與我們瞧瞧。”

夥計覦了程普、軒王幾人神色,想必是出得起銀子的,遂賠笑:“小的這店裏名家手筆倒也存著些,俱是好的,若言極珍希的,卻隻三幅:太白謫仙的《鳳凰樓》、子瞻公的《赤壁賦》、書聖羲之的《蘭亭序》,幾位爺可要一看?”

此言一出,程普幾個俱曉得是虛妄無疑了,鳳凰樓、赤壁賦可有真跡傳世?蘭亭序,更是不必說,希中之希,到得了他手裏?程普卻也隨口問了一句,“真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