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水之末彙於長河。
兩河交彙衝積而成一片平原。平原之上是一座城鎮。
河運的興盛,讓這座城市的碼頭成為了最喧囂的地方。
大大小小的船舶在這裏短暫停靠,然後收錨駛向下一個目的地。
每一次停靠,都是大量錢財的流轉。
然而這日清晨,一艘貨船的停靠,卻終結了許多人的性命。
在死亡麵前,再多的金銀珠寶,都失了顏色。
就如同此時此刻,高琳郡主躺在散落一地的散碎銀子上,絲毫沒有撿起它們來的欲望。
這些銀子不是她的。
這些銀子也救不了她的命,和別人的命。
因為輕飄飄立於船舷之上的兩名黑衣人,是來要她的命的,不是來搶劫的。
高琳郡主猛地一陣咳嗽,喉嚨裏有血滲出來,讓她的嘴裏又猩又甜。剛剛對方強勁的掌風直接灌入她體內,將她直接打飛。虧得她身體靈活,在空中翻了個跟頭摔在地上,才不至於落入水中。
可是那股內力已然讓她內髒受損,稍一用力就會咳出血來。
“十多年了,她做事的風格還是一樣陰狠。”高琳郡主終於坐起身,用袖子擦掉唇邊的血跡。
然而此言一出,其中一名黑衣人忽然從船舷上跳下來,用一種近乎相同的音調,道:“要死了還不知道是被誰殺了,真是可憐。”
另一名黑衣人沒有動,卻是用尖細的嗓音咯咯地笑著,聽起來像是某些夜間行走的怪鳥一般。
“是啊,好可憐啊。”
高琳郡主皺眉,心道難道自己猜錯了。於是自嘲地笑了下,道:“我高琳半生淒惶,倒真是有些可憐。不過,我還不至於連誰要殺我都不清楚。你們的主子十多年前便將我當做眼中釘肉中刺,如今終於尋到機會,自然不會放過。我已出京十日有餘,竟還是千裏迢迢派你們來伏擊我。”
怪鳥笑聲的黑衣人又笑了,道:“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呢。十幾年前,主子還不會爬呢。”
站在甲板上的人則是冷哼一聲,反駁道:“蠢貨,十幾年前,主子還沒出生呢。”
“是啊是啊,還沒出生呢,哈哈!”怪鳥笑聲的黑衣人附和道。
默然站起身,勉強穩住身形,高琳郡主運氣壓下體內翻湧的血氣,搖頭道:“不可能,你們胡說。十幾年前,你們的主子正當青春蓬勃之際。怎麼可能還沒出生。”
她看準對麵二人雖然武功高絕,卻似乎在思維方麵與常人不太相像。而且似乎很容易被激怒。於是她故意接二連三的反駁,想從黑衣人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
果然,見她不信,那怪鳥笑聲的黑衣人也跟著跳到甲板上,道:“虹炎公主剛剛成年,十幾年前崇汐門事變之時,當然還沒出生了。”
另一名黑衣人則反過來附和。
高琳郡主卻是一愣。
他們的主子是虹炎公主?
這怎麼可能?那孩子拚盡全力救自己出來,然後再在這裏派人殺了自己,豈不是多此一舉?
而且,當年由她親自發動的政變,後來被稱為崇汐門事變,準確的說,是在十四年前,虹炎公主也不過兩三歲的年紀。雖然還不懂事,但絕非這兩名黑衣人所說的還未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