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山嵐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之後，有熟悉的聲音在耳畔輕喚她。
一聲聲地沒完沒了。
山嵐煩躁地動了動身子，皺眉睜眼，卻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明融那雙黝黑的眸子近在咫尺，靜靜地注視著她。俊雅的麵上沒什麼表情，微蹙的眉尖卻顯示出他似乎在煩憂。
是在煩憂自己嗎？
山嵐晃晃有些迷糊的腦袋，操著濃濃的鼻音問道：“你怎麼來了？”
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明融用溫柔的嗓音道：“公主，您病了。大概是身體耐不住涼，發起熱來。”
發熱？是說她發燒了嗎？
山嵐明顯覺得自己腦袋昏昏沉沉的，有些轉不過來，跟不上明融的思路。她甚至想不明白為什麼剛剛還在想著明融，這會兒就真的在眼前了。
她不是在蓮禾殿麼？難道回公主府了？
“我……”
她剛要開口詢問，卻被明融修長的食指按住了嘴唇。
“公主剛剛因為熱毒積鬱導致氣血翻湧而昏倒，多虧了高琳郡主的九轉寒冰露才壓製了下去。但此藥藥性猛烈，公主身弱一時受不住，反而受涼發熱起來。”明融完全不管她一臉的茫然，自顧自地繼續道，“不過若是有方子，明融倒是可以稍作改動，讓藥性溫和起來。這樣公主的熱毒之症也有辦法醫治了。”
聽到最後，山嵐才終於聽明白，不禁眼含淚光，就差抱住明融狠狠親一口了。
這才是神隊友啊！
自己什麼都沒說，就睡了一覺，明融就什麼都搞明白了啊！
滿嘴胡謅的本事這麼好，連她一開始都犯糊塗了啊！
“你是說，那瓶奇臭無比的藥真的有用？”自昏暗的角落裏傳來太女古山清半是質疑半是希冀的聲音。
山嵐這才發現，原來屋內並非隻有她和明融兩人。借著幽幽燭火看去，便宜皇帝老媽和皇姐都坐在靠窗處的桌案旁。桌上放著一隻燭台，燭火被從窗縫鑽進來的風吹得左右搖擺不定，映在她們的臉上，連神色也意味不明起來。
明融起身恭敬地行禮，道：“適才與高琳郡主交談，得知此藥方極有可能出自虛妄穀。不過虛妄穀穀主行蹤飄忽不定，若是跟那人沒有交情，隻怕很難尋到此人。”
一直將自己隱在陰影裏的女皇站起身，來到山嵐近前，坐到床沿上，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燙熱的溫度讓女皇眼中的冰冷稍稍融化了一些。
“難道隻有通過高琳才能拿到藥方了嗎？”女皇說的平靜，言辭間卻是質疑。
明融則不卑不亢地回道：“明融隻是將所知的全數說出來。至於其他，自然還是要陛下定奪。”
女皇點點頭，不再說話。室內一時間沉默地有些壓抑。
山嵐偷眼去看明融，想從他那裏得到點訊息。成也好敗也罷，至少有個答案。像現在這樣懸而未決，實在是折磨人。
然而明融依舊是一如既往的風輕雲淡，什麼都看不出來，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索性這陣沉默沒有持續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