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是黃昏。太陽也快要落山了,在西邊的天空上塗上了一片鮮豔多姿的血紅色。
葉凡依舊坐在公交車上,用手慢慢的整理著自己的頭發,讓它們變得整整齊齊的,像一隊整裝待發的士兵,依舊守護在自己心靈的窗口。
葉凡是一個住校生。因為自己家離學校太遠的緣故,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所以他一般住在學校的宿舍,隻有周末才回家裏。耳邊的耳機裏還響著徐良“不良少年”的歌聲:
“考試什麼的都去死吧,我要回家,做我的夢想。就算風會很大,浪會很大,但我有力量……”
耳機戴太久了,耳朵都有點疼了。葉凡剛摘下耳機,一陣謾罵聲就傳入了耳朵裏,葉凡不禁皺了下眉頭。
“你說你這麼老的人了,怎麼就沒有一點點廉恥之心呢?你這樣不是讓我們給你賠錢麼……”
罵人的是車上肥胖的售票員,一頭燙過的卷發囂張跋扈的立在腦袋上。肥厚的嘴唇不停的上下吧唧吧嗒的動著,更多難聽的話吐了出來,好像永遠都不會累。
看樣子是有人上車沒買票。葉凡順著女售票員的滿是憎惡的目光,看到一個頭發蒼黃的瘦弱老頭正低著頭,坐在一個蛇皮袋上。他聽了女人的叫罵,並不還口,甚至沒有任何不滿反抗的意思,隻是低著頭呆坐著。他身上穿著一件破舊的迷彩服,不知道多久沒洗了,上麵已經滿是油汙。一條土黃色的料子褲歲數不必迷彩服小,已經變得很短,露出老人幹瘦的腳踝,上麵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一雙髒兮兮的布鞋,估計連襪子都沒穿。老人周圍的人早就一副厭惡表情,遠遠的躲開了他,生怕自己被老人弄髒了。
“你快點!到底有錢沒錢啊?沒錢就趕快下去!這麼多人還等著呢!”女售票員再次說道。
“你看他的樣子肯定是沒錢,趕快把他趕下去吧,我還趕時間呢?”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很不耐煩的衝著售票員說道。
“就是就是,我還得趕回去給老公孩子做飯呢……”一旁的一個提著包包的女婦人也附和道。
“你們也別這樣,看他也挺可憐的,誰有錢幫一下唄,也就一塊錢而已。”一個正在吃雪糕的女學生說道。
“說的好聽,你怎麼不出。”
“我的零花錢都用光了……”
葉凡已經不想也不忍心再聽他們毫無意義的爭論,徑直走到投票箱,伸手從褲兜裏摸出一張一塊錢。
突然,一隻幹瘦而又粗糙的手抓在葉凡的手腕上阻止了他的動作。葉凡疑惑的回過頭,那個坐在地上的老頭已經站了起來。他對自己笑了一下,露出一排發黃的老牙,然後搖了搖頭,背起自己的蛇皮袋,一搖一晃得喝醉酒似的走下了公交車。
所有人都被老人奇怪的舉動驚呆了,一個個都不出聲了,在短暫的寂靜過後又開始了滿是怨氣的議論。原來不坐車,瞎耽誤我們時間!
葉凡也默不作聲的收回了自己的一塊錢,回到座位上,再次擺弄著自己的手機。
車子又走了一站地,耳邊還是對剛才那件事的議論之聲,車裏的空氣都變得汙濁不堪,搞的葉凡都沒心情玩手機了。現在有些時候就是這麼人情淡薄,和自己沒關係的人,就算是一塊錢,也會覺得自己吃了天大的虧。而人性之中那種美好的叫做憐憫的品質卻被無盡的塵埃所蒙蔽。
葉凡也受不了了,挨到下一站地直接下了公交車。呼吸著車外幹淨的空氣。葉凡使勁伸展了下自己的胳膊,消除掉坐車的困意。葉凡突然想到什麼,抿著嘴笑了一下。他在想,如果自己有一天不僅學業無成,而且也成不了作家,自己起碼還是一個品質高尚的善良的人吧。
這裏離家也用不了兩站地的路,一會走著也不愁回家了。不過葉凡走著走著還是不自覺的來到一個燒烤攤上。
“叔叔,來二十根串,再要兩瓶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