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濃必然露重。坐在牛車沿上的時行，順著牛車在車轍上起伏的勁，壞笑著踹了一腳路邊的矮樹，矮樹一抖，抖落的露水瞬間就把牛車上的幾人淋濕，拿著筆記本在哪裏神神叨叨記著各種數據的曲波也沒有幸免於難，身上筆記本全濕了。曲波淡定了看來時行這家夥一眼，然後在筆記本濕掉的那頁上畫了一個翻頁的標誌後，然後在新的一頁接著計算自己的數據。2019年底由於曲波自己所在的施工單位的一個工頭想要強行跟食堂老大的女兒談戀愛，結果引起另一個抱著同樣目的的工頭的不滿，最終引起雙方的械鬥，最終八人死在了這次械鬥裏。這種崩壞的社會環境讓手無縛雞之力的曲波感到太過危險，於是趁著交通還未徹底癱瘓開著公司配給自己的車回到了家裏，這一呆就呆到了如今2022年夏整三年半。這三年多除了斷水斷電之外對於曲波家這樣的偏遠農村影響不是很大。不管是不是世界末日這裏的生活依舊那麼穩定。即使小行星的災難過去了，但是它帶來的影響依舊在，社會環境依舊很不穩定。曲波也就這麼過著農民生活。為了不讓自己的專業素養下降，曲波在家裏就養成了隨身翻看各種工具書，測算自己所知道的各種東西的各種數據。時行，曲波的大學室友，大四畢業後，眾人該找工作的找工作，該考研的考研，時行這家夥在兩年裏換了七分工作後就沒了消息，然後半個月前破衣婁嗖的背著個包出現在了曲波家門口。幾年沒見時行的樣貌也沒怎麼變，相對於曲波這樣的一米七出頭的麵條體型，時行這一米九的大個往門口一站，讓出門飲牛的曲波一眼就認了出來。於是這家夥在曲波家一住就是大半個月。雖然時行這家夥的外貌沒有什麼變化，但是立起卻比曲波印象裏大了不少，想當初上大學的時候時行就是一次能拎八張桌子去操場的人物，就這兩天的觀察曲波確定這家夥的力氣比之以前更大了。這半個月來把家裏大牤子的事都搶著幹了不少，讓牤子很有意見。牤子，家裏養了快十年的老黃牛，最近好像有點老當益壯的意思，精神健旺到一天隻要周圍有草就不停嘴的吃。同樣的，搶了牤子工作的時行的食量基本上達到了二師兄的水準，他一定是高翠蓮小姐的理想型。因為最近幾年太亂，而且交通癱瘓，本來交通就不順暢的偏僻村子就再也沒有外人過來，靠種地為生的村民們也沒有主動出去過，三年下來存了四倉房的糧食，就這麼多估計都不夠時行一人吃一年。對於時行的到來曲波沒有問他來做什麼，也沒有問過他這幾年都幹了什麼，兩人聊天說的最多的就是上學時候發生的一些人和事再就是對日後生活的期望。兩個月前村裏已經恢複通電，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生活馬上就要結束了。但是作為數據控的曲波，對於自己老同學的異常還是懷有警惕。同樣也是因為與世隔絕的狀態，村子裏斷了新種子，化肥，農藥的供應，同樣因為燃油短缺農機也開不起來，一切的農業活動又回到了最原始的人力和畜力。就曲波這麵條身材這幾年都練出了幾分橫肉。……“牤子，這家夥欺負我。”曲波抬頭喊了一聲。牤子哞了一聲，尾巴一甩鞭子一樣在時行背上抽出了個爆響。“人仗牛勢！”時行鄙視了一句後發現不對，驚悚的跳下車指著牤子道：“菠菜你家的牛成精了。”他這樣子讓車上的眾人笑成了一團，村子裏的人早就習慣了，時行的反應讓人看著又讓人想起了當初。其實村民也發現了，不僅僅是老曲家的牛，其他人家的馬狗羊雞等牲畜都顯得靈性非常，弄的現在村民要殺個雞吃心裏都不得勁。牤子現在力氣大的出奇，加大號的牛車上現在拉著八個人，八個鋤頭，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東西，再加上路上大坑小坑，牤子拉著車輕若無物。顛顛走的飛起。霧氣還沒有散，就到了地頭，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濕答答的。這一整塊地從這邊的坡下去一直到對麵的山坡上，有將近十三坰的地。曲波家的地直接就在外麵，其他人還要坐著自己家的板車順路載往裏走一段，這大塊地分給了八家。到了地方，把牛車卸下來，解開繩子，讓牤子自己吃草去，曲波和父母加上時行和其他四個雇工，拿起鋤頭一人喝了一口水後，也不多說話就一人選好自己的地壟鋤地。這是鏟二遍地，因為沒有了封閉藥，草長得茂盛，所以要總共要鏟三遍地，這樣的話曲波家一坰多地一家三口肯定忙不過來，這兩年都需要雇七八個人來幫忙，薪酬記下來，到收糧的時候用糧食結算。現在因為有時行這個壯勞力在，也就雇了四個人。時行確實能幹，曲波就差了許多，時行已經鏟了一個來回了，曲波一趟都還沒有到地頭。到中午地鏟了一大半，大家停工休息。壘砌土灶準備燒水做飯，曲波和時行被曲母安排到山下的泉子裏打水去。“這兩年也練出來了啊，不再是在學校裏那樣幹點力氣活就氣喘籲籲了。”時行看著曲波拎著水桶手臂上漏出的青筋有些感慨。“還是比不上你們這些牲口。”曲波道：“你這家夥是天賦異稟還是不正常進化？力氣有些非人類了。”“你怎麼知道人類的力氣的極限是多大？你所知道的數據隻不過是人們過去的固有經驗而已，它不是事實。”時行回憶道：“我小時候見過我們家鄉的一個老人快六十的人了，還能胳膊下夾個三百多斤青石板走的腳下生風，你說人的極限在哪裏？”“這就是所謂的能人異事吧。”曲波：“可是他的奇異還是在合理可以接受的範圍內。”話說到這裏兩人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不約而同的轉換了話題，聊起了墒情，因為沒有了現代農業的三大法寶，地裏糧食的產量一年不如一年，如今雖然回複通電了，但是手機電視信號依舊是一片空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真正重新回到現代社會。泉子是一個直徑在五米左右的小水潭，清澈見底，可看到水底的碎石，冰涼刺骨，周圍長了三棵矮樹，樹冠正好把泉水的上空遮住，在一側的碎石板間緩緩流出形成了一個小溪。“什麼礦泉水也比不上咱們這泉子啊！”時行站在沿上的石板上伸手打了一桶水，然後就把頭插到桶裏痛快的飲了起來，不一會就喝掉了小半桶，剩下的多半桶水直接兜頭倒下，然後酷帥的甩甩頭，如果旁邊有女人一定會為他這樣的濕身**尖叫的。“你今天下午不打算幹活了？”曲波道。“額，天這麼熱衣服很快就會幹的。”時行抓了下頭發，光想著衝涼了，沒注意後果。伸手又打了一桶水放在身邊。曲波無語，然後把桶遞給時行，這家夥挑了下眉毛，側身讓開，意思是你自己去打水。“詛咒你褲襠得濕疹。”曲波鄙視了一下後自己拎著桶過去打水。曲波的力氣可就小了許多，打了多半桶水就得掙著腰用力才能把水桶拎上來，時行卻偷偷伸腳尖勾住石板，隻輕輕用力，石板立刻翹了起來，站在石板上用力拎水的曲波立刻戰力不穩，撲通一聲，連人帶桶一起掉到了泉水裏。由於水太冷，讓曲波肌肉有些緊張，第一次起身起到一半沒掌握好平衡又摔倒在水裏。哈！哈！哈！時行大笑三聲後拎起水大踏步的走了。曲波無奈的搖搖頭，時行這家夥就是從不肯受氣的性格，在學校的時候就因為這個得罪了不少人，也就是曲波這種軟塌塌的性格能夠跟他做朋友。掙紮著從水裏站起來，卻覺得渾身發軟，突然覺得手臂有點疼，抬起右手一看，一道從手腕到手肘的巨大傷口，皮肉翻卷，鮮血汩汩流出，泉水瞬間就被染紅了。流了這麼多的血還站在冷水裏，簡直是給自己找病。把水桶往岸上一扔，人跟著一步跳了上去。看著手臂上血流的太快，幹脆把衣服脫了下來，隨便擰幹了就纏在了右臂上總歸也能阻止一下血液的流速。咦？！曲波準備拎桶的時候就發現原本被自己血染紅的泉水正在以可見的速度清澈下來，泉水中間就多了一個紅的發亮的物體。因為這東西紅的有些詭異曲波很難確定這玩意到底是啥。折了一個樹枝小心的捅了捅，將這東西捅翻了好幾次後終於確定這是一塊石頭，嗯，一塊奇怪的石頭。會不會自己流到泉水裏的血都被這個石頭吸走了。好奇心一被**起來就難以抑製，再次回到冰冷的泉水裏，伸手將這奇怪的石頭撿起，有點重，才鵝蛋大小的東西放在手上覺得就有四五斤重，金塊也沒這麼重吧，尋思著扔到桶裏一起帶回去，結果一下把桶底給砸出個坑來。回去就說這桶是時行弄的。雖說自己手臂上的這個傷肯定是剛才掉到水裏被石頭刮出來的，但是曲波這個人就是一個沒有什麼氣性的人，想想時行這家夥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也就生不起氣了。所以像他這樣又麵又老好人的性格雖然朋友挺多，但是真心沒有女人喜歡他，雖然他自己自詡為高精尖領域人士但是本質他還是個擼ser。就在曲波離開泉水不一會，又有另外地上的人來此處打水，這人打水比較仔細，帶了個瓢過來，把桶放在邊上找他覺得比較清涼的地方一瓢瓢往桶裏舀了幾瓢後，然後舀水自己喝了一口，覺得今天的泉水味道有些奇怪，沒有以往的甘甜有點腥氣，想想周圍好像沒有誰家有小孩會往泉水裏撒尿的，那麼做會被自己家大人揍的。想來想去覺得可能是最近雨下的比較多影響了水質。也沒想太多，打滿一桶水後就拎著往回走，走了一段路覺得口渴低頭想要舀水喝，卻發現整桶水都變成了血紅色，駭得他手一抖就將整個桶給扔了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