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的傷,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大礙的,不過薄暮景到底是堅持,所以也就走個過場檢查了一下。
擦傷的地方上了藥,看著自己受傷的地方,她沉吟了下,“你覺得,我們是不是有必要,去看一下霍太太?”
“為什麼?”他淡淡的問。
“霍子謙倒了,這次似乎挺嚴重,而有人接二連三的想置我於死地,我們完全可以讓她往這方麵揣測。她想庇護的那個人,不但沒有收手,反而變本加厲。”沉吟著,或許這倒是一個契機。
薄暮景有些讚賞的看她,“我送你去。”
“不!”她搖了搖頭,“這次,我自己去。她看到你,或許會情緒激動,反而什麼都不肯說,那就弄巧成拙了。”
這次他強烈反對,“不行,那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你置身那樣的危險中。”
“就算是凶手,也不會這麼頻繁的出手的,太引人注意了。我這個時候去,恰恰是安全的,因為出其不意!”她說,“不過我很想聽聽,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對霍氏?還是江氏?”他軟聲問道。
江夏一笑,“現在還有江氏的存在麼?”
“隻要你想,就有!”他一臉認真的說。
心念一動,她卻是搖了搖頭,“我是想聽你的複仇大計。”
他沉默了下來,江夏說:“怎麼,不能告訴我麼?”
搖了搖頭,他說,“如果我說,我的複仇大計,至少已經完成一半了,你信麼?”
“一半?”顯然,江夏是很驚訝的。
她似乎還無所察覺,可他居然說他至少已經完成一半了。
“霍氏當然不會因為這一擊就倒了,從我回到江城,就已經在部署了,後來我發現,就算我不出手,霍氏的分裂,也將是早晚的必然。”
“哦?”輕輕的應了一聲,江夏有些好奇。
“兄弟相爭,這是自古以來的戲碼,並不稀奇。”他說,“隻不過我推了一把,加速了進程而已,這個時候,隻需要再一把,僅僅一把而已,就可以了。”
似懂非懂,她不是完全的明白,卻知道,他有他的計劃,他的道理。
“我去趟警局,其他的回來再說。”頓了下,她說,“你要先回公司麼?”
“我送你去吧。”補充了一句,“我不進去,送你到,我就回公司,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好!”她點了點頭,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你那塊墓地,賠了多少?”
沉吟了下,他笑笑,“目前看,至少賠八個。”
“八個億?”江夏倒抽一口冷氣,“你瘋了!”
“但是很快,就未必了!”
一臉的信心滿滿,她也是將信將疑,雖然知道他一直都是運籌帷幄的,可是……
墓地這東西,真的還能有回轉的餘地麼?
這些都是後話了,眼下是去趟警局,看看羅珊會不會鬆口,指認真正的凶手。
薄暮景開車送她到警局門口,“真的不用我進去了?”
“這裏是警局,你還怕有人會對我不利麼?”她笑了笑,“你去辦你的事吧,我也去辦我的事了。”
伸手,輕輕的握了一下她的,然後鬆開。
江夏下了車,抬頭看了一眼,徑直走了進去。
很出乎意料的順利,那邊走了下流程,然後就跟著進去了。
越往裏走越覺得森寒,不自覺的攏了攏衣領,然後,她就看到了羅珊。
幾日不見,她瘦的很厲害,兩頰都已經陷下去了,鬢角也都是白發,可見受了不少的苦,哪裏還有霍太太的威風。
“伯母。”她輕聲喚道。
羅珊抬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還來幹什麼,看我有多狼狽麼?”
“伯母,從始至終,我的目的隻是找出真正的凶手,我並沒有要陷害誰的意思。我知道,那個凶手不是你!”
抿了抿唇,羅珊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輕哼一聲,“假惺惺。”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討厭我,如果一開始就很討厭我,大可以不同意這場聯姻。既然同意了,還特意為我定製那款鑽戒,我想,我們本來是可以成為一家人的,後來發生的事,都很出乎意料之外。”江夏難得能心平氣和的跟她說這些,“這些日子我都一直在想,讓我相信你傷害子謙,那是不可能的!誰都知道,沒有人會比你更疼他。那隻有一個可能,你想包庇真正的凶手,或者說,你受製於真正的凶手,是不是?”
愣了一下,羅珊看了她一眼,卻又飛快的說,“你不用瞎猜了,我都已經認罪了,也放棄找律師,你還不依不饒什麼?”
“伯母,我不是要找一個頂罪的人,更不隻是要把這個案子了結,我要真相,真相!”她情緒終於有了起伏,“真相,到底是什麼。”
“這世上,最不重要的事,就是真相!”羅珊打算起身,似乎不想再跟她說下去。
江夏忽然站了起來,一捋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傷口,“你看!”
怔了怔,羅珊到底轉過頭來,就看到擦了藥水顯得有些猙獰的傷口,還有膝蓋上的傷。
“你想上苦肉計麼?”她冷笑。
“我隻是想跟你說,就在我來之前,有人想開車撞死我!”江夏說,“前些日子我的車子莫名被人動了手腳,也差點被撞死,那天是我妹妹開了我的車,我才僥幸躲過一劫,今天又是!”
羅珊沒有說話,目光淡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是,我的死活或許跟你沒有關係,但是子謙呢?”她反問,“你知不知道,子謙現在還躺在醫院裏,而且這次比上次更加嚴重了!”
頓時,羅珊驚訝的叫起來,“子謙,子謙怎麼了?!”
“你說呢?”江夏慢條斯理的放下袖子遮住傷口,“你以為你出來認罪,這件事就結束了,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了麼?就能太平下去了?不會的,凶手既然沒有達到目的,也沒有得到製裁,隻會再次行動,如果你還堅持這樣,我也不知道,霍子謙還有沒有再一次的命!”
眼看他要走,羅珊焦急的叫道,“你等等!”
江夏站住,緩緩轉身,看到她滿臉心焦,“你說清楚,子謙到底怎麼了?”
“住院了。就這麼簡單。”江夏說,“你還是不肯說出真凶是誰嗎?”
唇瓣顫抖著,欲言又止,終究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你走吧!”她揮了揮手,歎口氣。
江夏怔了怔,沒想到都到了這個地步,她已經急成這樣了,還是沒有說。
不過事已至此,在逼問下去,隻怕也沒有結果了,她是鐵了心的不肯說出來。
隻得離開,羅珊也沒有再攔她,回頭看時,呆坐在那裏,整個人都蒼老了。
…………
…………
江夏沒有去看霍子謙,她相信,這個時候他也一定不會想看見自己的,隻不過沒想到,兩人居然落得這樣的結果。
從新聞裏陸陸續續得知,他已經醒來了,不過情況還是不太穩定,雖然之前的重創沒有要他的命,到底還是傷到了心脈,現在情緒一激動,就會影響。
而霍氏,已經亂成了一團。
上上下下,別墅樓盤的銷售成空,影響了整個局勢。畢竟霍氏近兩年來的重心都在這上麵,霍子謙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可謂是誌在必得的,卻沒想到,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這代價,太大了!
霍氏現在不僅僅是樓盤積壓賣不出去,以及客戶鬧著退款賠償的問題,更重要的是,資金鏈的斷開。
本來霍氏的流動資金絕對不少,可由於前陣子江氏的無底洞虧進去了不少,所以存餘就不是很多了,而這世道,原本就是牆倒眾人推,雪中送炭不常見,落井下石太平常。
銀行的高額利息,供貨商的催款,以及種種事端都湧了上來,焦頭爛額。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所有的壞事好像一股腦的都來了。
江夏默默的坐,默默的看。
看著電視裏的霍子謙昏沉沉被拍攝,看著媒體偶爾抓拍到薄暮景的背影,景秋集團似乎一躍成為江氏最強大的,據說那些墓地的銷售非常的好,甚至帶動了周邊的綠化開發等等。
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氣息,一旁是死氣沉沉,一旁則是蒸蒸日上如日中天。
直到此刻,江夏才完全相信他的厲害,更加明白他那句“未必了”是什麼意思。
眼看著或許墓地暫時是賠錢的,但是長遠看來,絕對是不會虧本的,總是有人要過世,總是有人要下葬,當這塊陵園成為市裏的招牌性陵園,那所有人的歸宿,都將長眠在那。
而如果霍氏倒了,全麵清盤接手的,也必然是他,所以怎麼會虧呢?這一仗,他贏得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