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就是聶遠的新名字,因為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
“如何是禪?”
“如何是悟?”
“如何是空?”
“如何是破?”
淨林和尚聲音短促,一句快過一句,語調一句高過一句,在場的所有信眾都擔憂的看著聶遠,擔心他無法應付。
聶遠隻是用恒定的頻率敲著木魚。
淨林和尚臉色越來越白,最後頹然喪氣,長歎一聲:“你說得對,我輸了。”
淨林和尚走後喧嘩四起,沒有人知道聶遠的回答是什麼,淨林和尚輸在哪裏,可是他就這樣認輸走了,無名和尚的名氣更大了。
還有更讓人看不懂的辯論,年過七旬的慧心大師來到小廟之後,端坐在聶遠身前五天五夜,一言不發滴水不沾,第六日太陽升起時麵露微笑,高誦南無阿彌陀佛,圓寂。
慧心大師弟子虔誠的跪拜聶遠,在廟外將大師肉身火化,十六顆大小不一的舍利子全部贈與聶遠之後離開。
.....
這一天有一個有趣的人來到了小廟。
這是一個年約三十出頭身材修長背負一柄厚背大刀的男子,一對眼睛精芒隱現,站在原地一句話不說,可是眾人的目光已經無法離開他的身影。他到來之後其餘信眾不由自主的離開,仿佛不敢與他同處一室。
“我叫傳鷹。”
“你不是和尚,你身上有殺氣,你很強。”
傳鷹說完這二句話之後拿出酒壺狂飲,毫不在乎褻瀆了佛土,衝撞了佛心,聶遠也不在乎。
這一天傳鷹喝完了酒就離開,隔了幾天之後又來了,不僅帶了酒,還有肉。
“我十六歲遍讀五經四史,易學理數、地理天文、仙道秘法,一學便曉,一懂便精,已能另出樞機。”
“十七歲苦思人生成敗得失、生老病死,悟到生命無常人力卑微。從此棄文習武,如今三十三歲武功大成,幾無抗手。”
“可是仍然無法超脫生死,前路迷茫而不可得,雖然你不是和尚,但我還是這麼叫你吧,小和尚,你能不能告訴我,生死,超脫之路在何方?”
聶遠依然自顧的敲著木魚。
傳鷹得不到回答也不在意,放生高歌大口吃肉,吃完之後徑自離開。
這之後傳鷹成了小廟的常客,時常坐在聶遠身邊聽著清脆的木魚聲,話也不多。
直到這一天晚上,傳鷹帶著驚天殺氣來到小廟,這殺氣是如此巨大,就連天邊的鳥兒都不敢靠近。
“小和尚你說是不是人生在這個世界上都是這麼無奈?我本是閑雲野鶴卻總有重擔要壓在我的肩上,可悲的是這擔子我不得不背。”
“我很羨慕令東來,真的很羨慕。”
傳鷹摩挲著手上的信封,幾次想把它撕碎卻又頹然放手。
“算了,跟你說這些隻是我沒人可說,我要走了,也許再也不會來了。”傳鷹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在天空化作一道長虹。
聶遠幾年來第一次抬起頭,看著離去的傳鷹重重敲下木魚。
聲音戛然而止,木魚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