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一切開始於2008年夏天。
在我以前的記憶裏,我似乎從未那樣喜歡過一個夏天,盡管那年的地震給國人留下難以磨滅的傷痛,然後世界上各個媒體對從某個西南地區出逃的僧侶的態度,我們知道了原來世界是這樣看我們的,但是這一切糟心的事兒仍舊無法阻擋我們這個國家對於這個夏天的熱情。在那年夏天,我所在的這個東北工業城市S市,在這個炎炎酷暑之中迸發著對奧運會的喜悅。男人們在酒桌上聊著姚明王大治易建聯如何對拆美國夢之隊,女人們在咖啡屋裏討論著女排的隊員真是一個比一個可愛,小孩子們一個個在玩具貨架上挑著自己喜歡的福娃玩偶,連公園裏下棋打太極的老大爺,也不忘操著一股東北大碴子味的口音連上幾句:Welcome_to_China.Welcome_to_Dongbei.
當時這一切雖然也把我渲染,但是當初,我是個隻願萬事不關己、不在五行中的樂天派。當時最讓我輕鬆的,是初中畢業了。我那時候隻覺得這輩子截止到現在也沒有過這麼痛快的假期。我們被中考熬得煞是頭疼,因此在那個夏天便玩得醉生夢死。
一切的快樂生活,都在7月11日終結。雖然那天我過生日,但是全市中考發分也是在那一天。
我無論如何想不到,距離我最想報考的S市的三甲高中之一的同恩的分數線隻有三分之差。我在最開始填寫誌願申請表的時候,又鬼使神差地在“指標到校”這一項裏什麼都沒填……自作自受,浪必摧之……
我那年生日根本過的不好。我平時過生日也不怎麼找同學,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爸媽的嗬護下吃個蛋糕,吹個蠟燭就算過完了。沒錯,我實在父母握在手心裏長大的,現在我20多歲了,我仍舊無法對這種父母教育方式和這種生長環境有什麼評價,但不得不承認,至少在我過生日的時候,每一年都是平平淡淡。
16歲那年的生日,是在跟爸媽的爭吵中度過的。按爸媽的設想,我應該上一個像國辦、同恩、育文那樣的省重點,然後以後上一個體麵的大學,就算去不了京滬廣,至少也得是哈工大或者東大。而且在之前的模擬考,班主任還打過保票,說我離這幾個學校應該不遠了……可惜天不遂人願。
其實在我看來,去一個稍微差上一點點的、也是省重點的高中也行,但是對於父母那一輩來說,現在差一步,對於未來就是差幾千裏。所以,我的假期從此結束。接著就是開始去領畢業證、領成績單、然後我的父母開始四處找關係等等,總之是沒少折騰,就想把我折騰進前三甲高中,哪怕是借讀生也行。後來是我老媽同事,也是我從小的朋友韓振方的老媽在跟我媽的交談中得知,韓振方從國辦的附屬初中畢業以後,就去考了同恩高中最新開辦的國際班,並且很順利的考取了學習資格。這個國際班說到底,類似於國際學校,是加拿大人與同恩合作的學習項目,而且在高三那年可以憑成績跟北美和英聯邦國家的大學提交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