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K,本來的大名叫李金墾,父母為他取這名字的意思是,希望在他以後的日子裏,有大把大把的金礦給他開墾。可惜他活了二十多年從來就沒用見過什麼金礦,也就無從開墾了。又因為從小膽小怕事,長大也成為宅男一個,屬於三無產品,無房、無妻、一事無成。
李金墾童鞋從幼稚園到大學都是糊裏糊塗、碌碌無為地混了過來。在長達十五年的讀書生涯中,一直是沒有什麼大事發生,意思就是沒有什麼特別得意之事,也沒有什麼特別失敗之處。每年都是就讀個普通學校的普通班,然後以普通成績一年年地重複著。高考那年,所有認識李金墾的人都以為他的讀書生涯到此結束了。李金墾童鞋卻不這樣認為,雖然他知道自己的學習爛,但在報誌願的時候,他生平難得聰明一把,報了個最偏門的專業,嘿嘿,就是那個什麼的著名的地質考古專業。就這樣,李金墾童鞋勉強讀了個普通大專,然後出來找個與他專業毫無聯係的最普通的工作:小學語文代課老師教師。
在縣城裏的代課老師工資是那一千一百塊,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水準了,在同城裏做售貨員也就900多元而已。那年,因為普九教育發展的需要,全國都大量欠缺教師,李金墾童鞋在求職無門的情況下,自然熱烈響應國家的號召,投身於偉大的教育事業中。
編製是一種古怪的東西,明明學校欠人手,卻因為編製沒有安排,自然就要找代課老師,也就象國家單位,因為沒有編製安排,就招臨時工來做公務員才能做的事情。代課老師就是學校的臨時工。同工同酬永遠是臨時工的心中痛!無論在哪個機關單位,都是領最低工資、無福利津貼等等享受、幹最苦最累的工作、工作時間最長、任何過錯和責任的第一替罪羊……就是傳說中的:活你來幹,錢我來拿,功勞是我的,黑鍋是你的。
為了教育的發展,為了民族的興旺,為了社會的穩定,那位紅光滿麵的胖教育局長親自接見了他們新招的這批代課教師,先是大講作為教師的光榮,然後再講當教師待遇之奇高:“你們知道嗎?當教師的工資比公務員的高,甚至比我高!我每個月工資才850元啊!要不是廣大師生的支持和需要我呆在現在的崗位上,我寧願去當一名普通的代課教師!至少你們的待遇比我現在工資還高150元。以後等我們政府編製安排,還有機會轉為正式的教師……”自此,李金墾童鞋就安心地做起李金墾老師了。
以後的日子裏,李金墾老師每次想起胖局長的話,心裏都是甜蜜蜜的:我是一個工資比局長還多250元的光榮的人民教師。當然,李金墾老師自動忽略了兩個字“代課”。
到學校每個月拿錢的時候,李金墾老師才發現,雖然幾乎沒有幾個人的工資高過他們幾個代課教師的,但補貼卻大不一樣了。校長每月補貼3500元,主任每月補貼1000元,普通教師每月補貼150元,代課教師每月補貼0元。
李金墾老師就這樣一“代”就“代”了好多年,而且轉正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了。畢竟大學都在擴招,到最近幾年要全日製的研究生才可以進中學,要本科生才可以教小學!他這樣的劣等大專生,專業也不對口,根本就沒有轉正的機會。
這樣幾年過去,正式教師的工資漲了幾次,每次都是一千幾百地漲,代課教師每月還是那一千二百。李金墾老師總是善意地想,局長大人的工資肯定還沒有漲,還是850元,比我還有差距呢。他也不屑於與人爭辯,因為他屬於安心得過且過那種類型的人嘛,總是安慰自己,已經是小有成就——事業小成,能管幾十個人了——雖然是幾歲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