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就開始帶著,都習慣了,改不了。”逐斯年淡淡地說道,好似這堅持了十幾年的習慣,是件再平常不過 的事情。

十五年前,逐不悔中了劇毒,差點丟了性命,昏迷整整七天七夜,當時他渾身黑紫,一直不停地禁臠,後來得太醫盡力救治,終於擺脫生命危險。但毒素始終無法全部清除,於是從此便落下病根,並且需時時服藥。

毒發和吐血都是沒有任何規律的,有一次皇宮舉辦一年一度的狩獵大賽,逐不悔率領眾位王爺將軍在圍場上馳騁、打獵,當他騎著馬追趕一匹雄鹿到樹林深處的時候突然毒發。

當時,隻有逐斯年和另外一名小將軍跟得上他的速度,太醫們都被遠遠的拋在了身後。

逐斯年見狀沒有任何遲疑地躍上逐不悔的馬,兩人同騎一匹,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高台上,太醫們連忙趕過來救治,後來胡太醫跟逐斯年說,若再晚一點,皇上的命恐怕就不保了。

從那個時候起,幾乎每天陪伴在他身側,年長了他三歲的逐斯年便會在自己的身上帶著逐不悔毒發時要吃的藥。一直到現在,逐不悔已經不需要了,他還是每天習慣帶著。

逐不悔將藥拿過去,仰頭,放入口中,咽了下去。

“哥,好苦哇。”逐不悔的眉頭都快打結了,以前他是怎麼吃下去的?

“小時候怕苦就算了,現在多大了?還怕?”逐斯年鄙視地說道。

“老了也怕。”逐不悔說道,忽又無奈地笑了笑,有些傷感地說道,“不過,我是等不到我老了。哥,你老了會是什麼樣子呢?”

他活不久了,沒有辦法等到看自己在乎的人老去的樣子。

逐斯年看到了他眼中的傷感,但依舊打趣地說道——

“當然是和現在一樣英俊,我八十歲的時候,十六歲的小丫頭都依舊迷戀傳說中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離王。”

“嗬嗬,其實,我一直覺得,能看在乎的人老去的樣子,是很幸福的事情。”

逐不悔抬眼望著遠處的河麵,那裏燈火闌珊,水麵波光粼粼,世間百態,漂浮其中。

他起唇,悠悠說道——

“其實,我一直在想,路雖然很長很辛苦,但是始終有個目的地叫做幸福。而我們現在所經曆的所有的那些痛苦、折磨,都隻是為了迎接最終的幸福。痛苦和折磨伴隨著的幸福,才更加珍貴。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地趕路。隻可惜,我也許,走不到那個叫做幸福的終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