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了賬簿上,吳承坤終於正視起了這件事,頷首笑道:“賢侄,叔父知曉你生平愛玩,你父親又剛去不久。我怕你一人在家裏打理不好這家中的賬務,所以特地來清點一下啊。”
“哦,那倒真是謝謝叔父了。不過我賬房先生有伍伯,管理家務的有仲伯,雖然他們兩位年紀大了,但是也能將這家裏管理得井井有條,所以叔父大可不必如此費心。”吳鑫端起查茶來,朝著吳承坤虛敬一下,抿了一口道。
哼,老小子,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雖然你是我叔父,可是你我已經分家,便是自家財產自家清,憑什麼我家的賬簿還要讓你來清點?而且都沒得到我的同意!擅自偷查人家的財產,在後世可是要判刑的!
“小侄最近打算帶著下人出去散散心,反正這生意暫時也做不成,不如另謀他路。不知叔父此次前來,是打算小住幾日,還是……”吳鑫不想同這位叔父糾葛太多,所以暗地裏下了逐客令。
吳成奎有些緊繃的臉頓時笑得鬆垮開來,臉上的老皮像是一層層的褶子:“哦不不,坐坐便走,坐坐便走。其實叔父這次來還有一些事情,先前我和你說過,我的資金周轉不濟,在閩中的生意就此僵住。又想起曾經資助了銀子給你父親,讓他去做這鹽業生意,原本還是可以每年拿些利息的。可是,如今吳家沒有了鹽鐵券,鹽業生意也無法維持,又不能讓那銀子一直在那爛著,所以……我想先取回來度過這次難關,等待他日,賢侄若需東山再起,我還將這銀子資助於你。”
臥槽!來了來了,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我說這老小子怎麼會變得好心,果然是有大大的陰謀,來惦記上我家的財產了!
吳鑫一雙拳頭緊握,眉間擰起了一個川字:“叔父,恕侄兒無知,我並不曾聽說你有資助了我家,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哼,別說失憶,看過了台劇韓劇,不失憶也學會裝失憶了,更何況我現在幾乎等同於失憶,玩你還特麼不簡單?
那吳承坤也頗有些驚詫,要知道這可並不是件小事,當時吳家整個家族裏管事的幾乎都在場,所以吳鑫也沒道理不曉得這事,即便他沉迷於玩樂之中,也不會說對家裏的事情一無所知吧!
“老爺,您看我說的不錯吧,少主真的失憶了,忘記了很多事情呢!”蘇一借此機會又向吳承坤禁言,似乎她想一再證明自己並不是亂說話。
吳承坤微微撇瞥了她一眼,麵色有些陰沉,不過也沒有責備她,畢竟她說的也是實情。
“賢侄,當初你父親向北方蠻族拓展生意,可是手裏的資金又不夠,所以才問我借了三千兩紋銀,這事情,你們家上上下下可是都知道呢。不過我也不怪你,畢竟你失憶了,忘記了這些事情也很正常。”吳承坤輕捋著長須。
吳鑫點了點頭又問起了伍伯:“伍伯,這事你可知道?”
伍伯起身作了個揖,吳鑫又趕緊請他坐下來,並囑咐他不必再如此多禮。
“唉,少主可真看得起老奴。回少主的話,吳老爺幾年前的確是借了一筆三千兩的紋印,不過是帶了利息的,如今算起來,連本帶利加起來,約為三千八百兩之多。”伍伯恭敬地回了吳鑫的話,並且將本息也算得清清楚楚。
可是吳鑫對這個時代所謂的“三千兩”白銀並沒有什麼概念,按照他的思維,大概就是和現代的三千塊錢差不多,這麼算起來,似乎也並沒有多少。
“那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嘛!伍伯,我們家還有多少銀子可以還他?”吳鑫問道,既然欠了人的錢,人家又來要了,怎麼著也得還的,他可不想一直被人家這樣糾纏。
伍伯又算了一下,回稟道:“原本庫房裏是存有二十萬兩紋印的,不過現在都已經被官府查封沒收,一文錢也沒能落下。但是,家中有一處地窖一直不為人所知,過去雖然家裏生意興隆,可是老太爺也有了一手準備。他常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說不定哪天我們吳家就糟了禍,所以就存了一萬兩在那地窖。隻是最近家裏沒有生意,也斷了財路,所以吃穿用度以及下人的月錢,包括老太爺的喪葬費都是從那地窖裏拿的,因此那地窖裏如今也隻剩下不足九千餘兩的紋銀。這其中也以老太爺的喪葬費占了大頭,至於其它,加起來也不過百餘兩。”
吳家身為大戶人家,當初去世的時候也還沒有被定為反賊,所以自然是風光大葬了的,一眾下人加上做法超度的和尚,還有老家主的紅木棺材,也都是極其昂貴的,隨便算下來,幾百兩是遠遠不夠的。